第十六章 绝处逢生（上）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永聚岛的覆灭已经是一种必然。这个世界的规则本就是弱肉强食，敌人的进攻无可指责，精灵族今日的凄惨，只要是还是因为自身的缘故！但道格拉斯总是感觉事情还没有那么糟，应该还有挽回的机会。至于这个机会到底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楚而已。看到道格拉斯并没有急于离开已成必死之地的永聚岛，精灵之王并没有多说什么。对于现在的精灵之王而言，生死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的他已经明白了神祗抛弃这个种族原因。精灵之王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其实我早就察觉我族这样的生活不会太长久，固步自封不思进取，生活在旧有的环境中看不到外界的变化，自以为高贵，自以为强大。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屡次衰落，却依旧抱着最古老最高贵种族的幻想不肯放手，大难迟早会降临。我早就知道这一点，智者也曾无数次提起过。我也曾想过要做出改变，甚至为此努力过，但我族的悠久历史恰恰成了改变的最大障碍。就算我是王者，也无力改变这一点。现在，灾难已经降临了！”此时此刻的精灵之王话很多，因为他知道现在不说恐怕就永远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我总是以为我们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来，可以一点一点的做出改变，想不到灾难比我想象中来的更快，我们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外面崭新的世界，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适应新的生活。哎……”又是一声叹息，精灵之王微微低下头去：“眼前的灾难，就是对位我们长久以的自以为是固步自封等等缺陷的回报。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也许，这就是父神不再眷顾我们的原因，因为精灵这个种族太古老了，老的已经忘记了适应新的世界。”“虽然我们错过无数次改变求存的机会，但这一次，我不想再错过最后的毁灭，你走吧！希望你能帮助我那些在绿森之邦的同胞们……”说起生活在绿森之邦的同族，精灵之王那晦暗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神采：“智者不顾贵族们的坚决反对，把绿森之邦保留了下来。以后，绿森之邦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精灵留守之地了，卡巴长老为我族保留了继续存在的种子，他才是我族中最伟大的那个精灵。当初我在暗中支持智者的变革举动，现在看来，那绝对是我这一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也是唯一值得我欣慰之处。”永聚岛必然会覆灭，虽然绿森之邦的精灵数量很少，终究保存下了继续生存火种，这样的智慧和功劳远非任何一个王者可以比拟。就是永聚岛彻底陆沉，精灵也不至于完全灭绝。从种种迹象来看，绿森之邦的精灵们才是这个种族最后的希望。那些曾经被永聚岛上的精灵贵族激烈反对的变革，恰恰证明是最合适也最正确的。可惜的是，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已经太晚了。精灵之王拉着道格拉斯的手“飘”到外边，来到那些牧师们的身旁，默默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战火。魔法的光芒频繁闪过，爆裂和燃烧的轰鸣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感受到火焰的灼热，可以听到花草树木和万千生灵在火海中发出的哀鸣。天空中飞翔的狮鹫正在被入侵者的魔法飞弹和强弓劲弩射的跌落下来，洁白的独角圣兽在已经化为焦土的林间草地上奋力冲撞，往往被成群成群的敌人砍的血肉模糊……永聚岛上的战兵已经损失殆尽，现在死死守住这最后一小片区域的正是从绿森之邦赶过来的援兵。这些手持砍刀身披铁甲的精灵或者是半精灵们，正不顾一切的奋力劈砍，用他们的生命和鲜血保护着身后的牧师和贵族，还有他们的王者。就在这场战争之前，高傲的贵族还把这些战士们看成是背叛了传统的叛徒，甚至大骂他们是不可饶恕的异端。尤其是那些半精灵，曾经无数次被永聚岛上血统纯正的精灵们视为和兽人一样肮脏的杂种。可是现在，战斗到最后，一直都在保护他们的，恰恰是又很多半精灵组成是叛徒和异端，还有一个兽人领主！贵族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同时知道这个错误有多么可怕，已经可怕到了被父神抛弃的程度，他们必须为这个错误负责。守旧的精灵贵族曾经犯过很多次错误，但他们绝对不是懦夫，更不是胆小鬼。他们已经聚集在一起，准备用自己漫长的生命来承担下这个巨大的错误。“万分感激你对我精灵一族的援助和支持，我已经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谢礼，只能用灵魂永远铭记一位兽人半神曾经在最后时刻还在和我们一起战斗的伟大情谊。”精灵之王紧紧握住道格拉斯的手，看着远处那些虽然被打的步步后退却依旧浴血奋战的精灵和半精灵，满脸都是慈爱的神色，仿佛看着自己最有成就的孩子一样：“我的兽人朋友，你快走吧，带上这些年轻的勇士们一起离开这个火狱。他们才是我精灵一族的希望之所在，他们不应该为我们这些老家伙犯下的错误负责，也不应该成为这个错误的牺牲品！快走，离开这里！”岛上的防御体系已经彻底崩溃，父神又不可能降临，在覆灭的巨大危机面前，永聚岛已经岌岌可危了。准确的说，现在的永聚岛已经可以算是彻底沦陷，只剩下最后这一小片区域还在精灵族的手中。对于整体而言，这一小片区域已经完全没有意义可言。在入侵者占领了全岛之后，四面合围之下，这里肯定也会沦陷。所有的支持和战斗，全部意义仅仅体现在精灵族坚韧不屈的意志，这是为了尊严而战。对于战争本身，不过是徒劳的挣扎而已。这是一个古老的种族最后的尊严罢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任何一个种族要是获得生存的全力，必须时时刻刻都要面对适应这个世界。精灵族太古老了，古老的无法适应日新月异的世界，沉浸在昔日的辉煌和强大的历史中无法自拔，直到灾难降临之时才明白了一个残酷而又现实的道理：必须适应新的世界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否则就只能毁灭！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中，巨人、泰坦等等无数个曾经强大种族因为同样的原因而灭亡。现在，轮到精灵族了。只有绿森之邦的那一小部分精灵，主动适应崭新的世界，主动做出改变，这是唯一值得欣慰之处。永聚岛的毁灭已经没有任何悬念！精灵之王放开道格拉斯的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卷轴，如同抚摸情人光洁的肌肤那样抚摸着这个样式古朴的卷轴，幽幽的说道：“你们都走吧，把这里交给我。父神创造了这个种族，我们却没有珍惜，不是父神抛弃了我们，是我们已经不能适应这个世界了。父神说的很对，这一切都是命运的结果，灭亡就是我们的最终归宿。现在，一切都将归于父神！”在那个卷轴取出来的瞬间，道格拉斯就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魔法波动，知道这个卷轴一定就是“生命赞歌”，而且也只能是“生命赞歌”！在所有古老的传说中，在父神刚刚封神的上古时代，曾经遗留下来一个具有无穷威力的卷轴，这个卷轴里是父神亲手绘制，交给历代的精灵之王世代相传。上古强大神力的神祗亲手绘制出来的卷轴，就算不是神器，也肯定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据说，仅仅只是据说，据说这个卷轴中蕴含着一个叫做“生命赞歌”的禁咒级魔法。这个魔法的力量一旦被释放出来，就可以开天辟地。所谓的开天辟地，其实也可以理解成毁天灭地。一个小小的卷轴，就具有毁灭天地的威能，或许这只是一个比较夸张的修辞方式。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卷轴具有某种范围毁灭的力量。在生死存亡的最后时刻，精灵之王宁可亲手把永聚岛毁灭，也绝对不会让这个代表着精灵族最后荣耀的岛屿交给敌人。只要道格拉斯带着那些还在战斗的年轻精灵离开，精灵之王就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扯开这个卷轴，于身边的那些精灵贵族一起，和入侵者同归于尽，和整个永聚岛一起毁灭。不管这个卷轴是不是能让精灵一族的贵族和敌人同归于尽，最起码可以让他们轰轰烈烈的死去，这是绝对毋庸置疑的事情。父神创造了这个种族，现在，这个种族要用父神的方式来做最后的终结了。就在此时，道格拉斯突然手指南方，用十分低沉的声音大喊：“快看，那边！”这里已经是整个海岛的低制高点，四周的森林早已经化为焦土，在这个方向上基本可以俯瞰全岛。顺着道格拉斯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远方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