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永聚之变（上）

刚刚下过一场雪，整个肯特荒原已经进入漫长而又酷寒的冬季。因为莫尔斯之战的巨大胜利缴获极多，领主大人十分慷慨的分发了一些麻布和皮革，立下战功的勇士们还有更加丰厚的奖赏。就算是最普通的兽人家庭，生活也变得宽裕起来，几乎每一个幼年的兽人都穿上崭新的棉袍和皮靴。这些小兽人们在雪地里撒欢追逐，留下一连串欢快的笑声。和天真快乐的孩童相比，每一个成年的兽人都神色肃然，显得无比凝重。从领主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宣布了一个非常重大的消息：肯特部落极有可能面临强大敌人的突袭。领主大人已是点燃了神火的半神，就算是传奇级的敌人也不能挡住道格拉斯领主的全力一击。连领主大人都郑重其事的布置了防御事宜，说明来犯的敌人肯定强大到了逆天的地步。每一个兽人都不折不扣的执行着领主大人的命令，各个路口已经布置了三倍的警戒力量，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发出警报。侦骑四下齐出，在雪原上往来奔驰，把刚刚落下的积雪踏的稀烂，把领主大人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角落。整个肯特部落已经进入战时状态，戒备森严防范严密。道格拉斯的神色有些沉重，一边用手指敲打着粗重的桦木桌子一边问道：“军队疏散的怎么样了？”忠诚的老犬人巴哈和领主大人相处的时间已久，却愈发感觉到这个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之强大。就算是在最寻常的言谈举止当中，哪怕是语气柔和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所有近身的生物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或许这就是神性的威严。老巴哈并不惧怕主人，但这种威压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小步，低着头说道：“尊贵的主人，战士们已经按照您的命令分散成六个部分，分别驻守各处。”大雪虽然还没有完全封死进出肯特荒原的道路，但是在这个季节也不可能有大规模的军队来进犯。在冬季的荒原上，带着大量的军队来进攻准备充分的肯特，本身就相当于自杀。所以，在道格拉斯的预想当中，敌人的袭击应该会复制银月城的形式。以数量极少的顶级强者为主力，在一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毁灭力，给肯特造成巨大的破坏，以达到某种战略目的。对于这样点对点的突袭很难做到有效防范，最关键之处完全在于判断出敌人的目标。道格拉斯控制着帝国的整个西北部，势力范围极其辽阔，谁也说不清楚敌人会选择哪个目标。道格拉斯曾经把自己幻想成强大的敌人，站在敌人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清晰的思路：道格拉斯虽然控制着广大的地盘，但是真正具有战略价值的地方并不多。后方的深芜沼泽确实是个动手的好地方，但是深芜沼泽的斯内克族早已经衰落，并且大大的融入到肯特当中，斯内克之王欧特雷不过是个傀儡。蛇人主城当中除了欧特雷的王宫之外，几乎已经是一座空城，就算是被彻底毁灭也不会动摇道格拉斯的总体实力。只要敌人稍微还有一点智商，就不会选择蛇人主城这种毫无价值的目标。最前方的莫尔斯城堡是道格拉斯所有势力的最前端，进可以把莫尔斯城堡作为跳板随时到达帝国腹心地带，退可以作为桥头堡扼住敌人对肯特纵深地带的侵袭，确实非常重要。但是莫尔斯城堡刚刚经历了惨烈的大战，就算没有毁灭也和一片废墟差不多了。敌人肯定不会选择这种失去了战略意义的目标。至于远行之森，虽然居住着大量的道格族，但远行之森的军事力量十分薄弱，已经在事实上沦为道格拉斯的兵源地和原材料生产地，军事意义极小。敌人出动最精锐的顶级力量，难道就是为了袭击一处民用的目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排除所有的这些选项之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目标：肯特本部。肯特虽然从名义上还是一个部落，但事实上却已经成为道格拉斯势力范围的核心和中枢，大量的作坊和常备军在此驻扎，是后勤大本营军事集结地，是战略指挥的核心部位。敌人的目标肯定是肯特本部。只要毁灭了肯特，或者是造成大规模的破坏，就有可能瘫痪整个西北的指挥系统和后勤补给能力，让道格拉斯的实力飞速降低，彻底失去争霸的资本。道格拉斯已经尽可能的把几个重要目标分散开来，这样的话，就算是遭受敌人的突袭，也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而且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应对，随时反击敌人。就在道格拉斯准备要做出进一步的部署之时，突然身子一软，脑海中顿时传来一阵铺天盖地的灼热气息。这股热浪是如此的炽烈，顿时填满整个神识之海，以蒸天煮海的雄霸姿态席卷而来。就在道格拉斯准备用神性去扑灭神识之海的这股热浪之时，满满盈盈的神性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抽走。所有的这些感觉，只不过是一瞬间。片刻之后，炙热的灼烧气息和自己的神性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当道格拉斯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恢复正常，那股热气早已经消失不见，而自己的神性也象万涓归海的溪流一样开始重新聚集。神性莫名其妙的被“借”走，这种状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道格拉斯知道是自己的分身造成。只不过以前只不过是被“借”走很少的一部分神性，象今天这样把神性全部抽干还是首次发生。和异位面的分身共用同一个神识之海，当然可以自由自在的“借用”神性，这当然会大大增加分身的生存概率，同时也是非常危险的。要是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激烈的战斗中，陡然之间神性全部消失，会发生难以想象的灾难。对此，道格拉斯无可奈何，只能报以苦笑：“真不知道沃尔那个家伙在干什么？把我的神性全部抽干，这得需要多大的场面啊！”神性恢复的很慢，陡然抽干让道格拉斯有种虚脱的疲惫感。旁边的老巴哈始终低着头，完全没有注意到道格拉斯脸上的疲色，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很小心的问道：“主人还有什么吩咐没有？”“没有事情了，你下去吧。”“是，我的主人。”当老巴哈以谦卑的姿态躬身退下之时，道格拉斯还在沉思当中。虽然知道至今还留在灰色平原位面的那个小骷髅就是自己的分身，是自己的一部分，但是在潜意识里，道格拉斯还是习惯性的称呼他的本名——沃尔。“沃尔和我以位面相隔，什么时候才能合二为一呢？要是有时间的话，也许我应该再去拜访一下精灵之王！”精灵族的王者，本身就是上古之神的选民，对于神性的理解十分深刻，也许他有办法促使沃尔的回归。只有沃尔回来，自己的神格才是完整的，才有机会真正的走向不朽。“精灵之王，精灵之王……”道格拉斯反反复复的念叨着这个名字，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萦绕在心头的疑惑顿时如同迷雾中的太阳那样清晰起来，马上沉身喝到：“巴哈！”刚刚退到门口的老巴哈听到道格拉斯的召唤，毫不迟疑的返身折回，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我的主人，巴哈随时恭候您的呼唤！”“我有要紧的事情要去绿森之邦走一遭，这边的事情你替我暂时打理着，我很快就回来。”对于道格拉斯的吩咐，忠诚的老巴哈从来也不多问，始终都是不折不扣的贯彻执行，这一次也不例外：“是，我的主人。”因为肯特部落和绿森之邦建有可以互通的传送阵，交通十分便捷。当传送的光芒闪过之后，道格拉斯已经踏上了绿森之邦的土地。再次见到卡巴长老的时候，这位精灵族的智者正在接待人类的商人。人类和精灵，从来就不是可以和睦相处的种族。这两个种族之间曾经合作过，也曾经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对于很多精灵而言，人类并不是一个友好的种族，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严格禁止任何人类踏足精灵族的领地。随着精灵和肯特兽人的合作逐渐深入，于人类的接触也日渐频繁，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崇尚自然的精灵开始使用人类作坊生产的各种物品，各种交流尤其是商业上的交流也随之产生。能和孤傲的精灵族做生意，让很多人类商人引以为骄傲，“精灵族是我的客户”这句话已经成为商业信誉和商业实力的象征。精灵族虽然普遍具有漫长的生命周期，但他们的数量实在太少了。在和道格拉斯合作的过程中占据了不少地盘，尤其是沿海岸线附近已经形成几个规模不算太小的聚居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