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失忆

目前也只好如此了，这启央峰结有结界，唯有令牌可通过，我没有令牌，硬闯是没可能的。我独自站在山门前等着，那位负责通传的师兄唤我过去坐。我谢绝了他的好意，并走到远一点的地方等待……我可不想自己这番失魂落魄的样子落入他人眼中。然而，师兄们小声的同情的议论，还是不断地传入我的耳朵里。没办法，我是狐狸精，听力比较好嘛！他们以为把声音压得很低了，但我在这边却听得一清二楚。我听到方才上山通传的那位师兄说道：“我方才去通传，里面说玄月上仙只有一名嫡传弟子，就是刚才那位小玉师妹了……”“啊，难道白妩师妹不是他的嫡传弟子？！”“好像她是青翎师叔的嫡传弟子吧……”“不对吧，我似乎听说过，白妩师妹只是暂时寄养在青木堂的呢，连小玉师妹也是！她俩的导师应该是玄月仙师！”“那为什么玄月上仙只见小玉，不见她呢？”叽叽嘎嘎……我听得满腔幽怨……师父，你为什么不见我呢？半晌，小玉归来，满脸欢喜；然而一见到我，却又愁云满面：“白妩，师父很好，你别担心。但是，他好像失忆了！”“失忆？！”不会吧！小玉目含同情：“好像是短期失忆……他记不起在终南山里的事了！”我心口“咚”的一声，大声问：“你什么意思？！”小玉：“就是……他忘了最近两三年的事，好像，好像记不得你了……”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失忆，这种离奇的事情，怎么会发生我英勇神武的玄月师父身上！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却又由不得我不相信！小玉说，师父失去了最近大概两三年的记忆，所以不记得我的存在了……小玉又说，正是因为不记得我的存在，所以才会忘了与我的约定，飞升成仙后也就一直没有回来看我……我脑子一阵发热，当即就要强行冲进启央峰里去！但是，守门的师兄们却拦住了我……没有通行令牌，冲撞仙师是要犯派规的！这时，青翎不知怎的出现在了峰前，他听了小玉的解释，果断地把我拦住，语气威严：“你先跟小玉回去！一切等我见了玄月师兄再说！”我手足无措，此时见到青翎就如同见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顿时抱着他衣袖大哭：“青翎，青翎！师父不记得我了，他把我忘了！”青翎冷漠微怒的眸子，在此时却又逐渐温暖起来，他柔声劝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总会想办法让他见你的，我向你保证！”看到他坚定的神色，我不知怎的就心安了。于是很丢脸地被小玉架了回去。坐在房中等待，心里焦灼得好像有烈火在烤，每一分钟都漫长得像几个世纪。终于，青翎回来了，带给我的消息是：“玄月师兄的失忆，可能是因为之前以凡人之肉身，强行启用天仙散魂**所导致的副作用；他失去的，仅仅是最近两三年的记忆，身体据我观察，好像并无大碍。”听到这个消息，我心头原本一点希望的小火苗，“嗤”的一下就给浇灭了。我想我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青翎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担忧。他拍着我的背，急急道：“阿妩，你先别着急！明天师兄会去墓园祭拜，到时候我悄悄带你随行！也许他见到你，就能回忆起以前的事了！”我心头又闪过了一点希冀：“真的吗？真的在见到我之后，就可以找回失去的记忆了吗？”青翎看着我，坚定地点头：“凡事试过才知道！何况玄月现在已经是上仙了，上仙之体，能力非同常人，说不定你的存在可以触发他内心的往事，他便能记起一切了！”我觉得内心的希望又多了一点点，虽然，虽然明白那也许只是青翎的安慰之词。不过人在绝望中，总是愿意抓住一切能够获得拯救的绳索，哪怕，那根绳索只是蜘丝那么细小，也不愿放过。玄月回长青派的第二天，便去了墓园祭拜先师，自然有众多长青派长老作陪，青翎也在队例当中。他将我化出原形，缩小身子，笼入他袖中。怕我作乱，又给我下了定身咒，搞得我动弹不得。“你性情鲁莽，万一见到玄月师兄，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被其他师长责罚可就不好了！我会尽量找机会跟玄月师兄单独相处，到时候你们就能相见了，在那之前你千万不要冲动！”我颓然，僵着身子耷拉下脑袋……好吧，为了见到玄月，我什么都忍了！我跟青翎去了墓园，师父近在眼前，能闻其声却不能相见，这种煎熬对我来说实在太痛苦了！好在憋屈了大半天之后，祭扫终于接近了尾声，而玄月最后要去祭扫的，是他的师妹芜月之墓。长青派众长老陪到这里，都心照不宣，先后找借口离开；很快，玄月身边只剩下一名从天界带来的贴身服侍的小仙童；而青翎则为了我，厚着脸皮留了下来，说是要陪玄月到最后。玄月跟青翎向来感情深厚，此次难得回来，青翎提出了这个建议，玄月自然没有拒绝；而且，他还语带笑意地说道：“昨天跟师弟匆匆一面，当时派中同门众多，也没机会跟你详谈，今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好好地叙旧……”于是，两人便御风而起，来到一处清静之地。我看不见四周景色，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大概是到了芜月的墓地了吧？四周已没了外人，青翎加持于我身上的定身咒稍稍有些减弱，我终于能悄悄从他青色广袖中探出头来。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我的心情激动自不必言说！然而，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却立刻使我呆掉，并神思动摇起来……眼前是一片桃林，此时正值春季，桃花盛开，夭夭灼灼，美不胜收；有熏风吹拂，花香盈袖，我一下子就看见了玄月……他站在一座古墓前，伸手折下一枝桃花，默默插于坟前。那样一双素白的手，捏着枝灿烂妖娆的桃花，那样美好如谪仙般的身姿，如斯尊贵优雅的气质……眼前一幕，猛地与脑海中某个模糊的场景相叠，而眼前这道月白色身影，也仿佛历经了千百个轮回，终于进入我眼帘！桃花，白影，素手，师父……这这这……我耳中轰鸣一声，大脑一下子就当机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一幕，竟这么的似曾相识？？我好像，在梦中数次见过这一幕似的！我因为太过震惊和意外，一时间，竟忘了要扑上去拥抱美人。而美人折了花，插于坟前，然后默默地看着墓碑不说话。他的桃花并不是送给我的。我**的耳朵里，听到了玄月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点叹息，犹如天籁：“师妹，我回来了，我来看你了……师妹，我到尘世历劫，却拖累你的一世性命，可如今，却连你的魂魄都找不到……”他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怅惘和自责，他似乎在对芜月的亡灵低喃：“……这感情之事，到如今我终究还是不能参透……师妹将一腔衷情空付与我，我如今却还是不能体味……愚钝之人，却为天下人牵引红线，师妹若在天有灵，一定会取笑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