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３７章 ：疑云顿起

“我们听得不是很清楚。”七姑弯下腰，再次压低声音道，“我只听见你大哥吼了一句……”就在这时，外面猛然想起一声炸喝：“大喇叭，大喇叭，你狗曰的死哪儿去了！”七姑脸色一变，再顾不得和我咬耳朵了，惊慌地往外走，还不满的嚷嚷道：“吼什么啊，我不是出来了吗！”“你个狗曰的，人家都在忙，你却躲在里面偷懒，你就没有老人了吗，你叫乡亲们怎么看我们！”这吼话的人就是七姑的老公三木匠了。很显然，他想阻止老婆和我咬耳朵，只不过，他的理由比较冠冕堂皇而已。人家夫妻间的事外人当然管不着，我只在想：难道大爷的死真有隐情吗？思忖间，我拨通了老爸的电话，得知他正在上山陪风水师勘察地形，就打算上山去找他，好核实一下七姑的话是真是假，可我刚出卧室，大哥张代海就进了大门，他以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我，语气傲慢道：“怎么躲在屋里，我正找你呢！”一直以来，我在别人眼中都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毫无身份可言，后来虽然屡破大案，又当了警察，但在熟人眼中的印象却没变，尤其是张代海这种大款眼中，我这警察的身份算个屁呀？“有什么事吗？”人家既然不拿我当人物，我也不必要客气，连称呼都免了。张代海脸色一沉，要知道，别说是在九里十湾三大寨，就算是在整个童家镇，谁不奉承巴结他呀，历来都只要他给别人眼色看的，从未有别人给他眼色看过。不过，他却忍着没发火，只是“哼”了一声表示不满，然后用上位者的神态挥手道：“进去，我有话对你说！”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我侧身让到一边，看他到底要说什么。张代海一进卧室，就大马金刀的占据了唯一的椅子，之后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我暗中温怒，你特么又不是领导，更不是我的顶头上司，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摆臭架子？你是有钱不假，可老子也求不到你名下呀！“听说你进刑警队了？”在这里，他用了个“进”字，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我犯了事，被“请进”刑警队去了。更让人很不舒服的是，他的口气就像长辈训斥晚辈。“嗯！”我冷冷的应了一声，很随意的坐在写字台上，还翘起二郎腿，这样的话，我的位置就比他高了，也避免了站着“受训”的劣势。张代海脸色一黑，沉声道：“工资多少？”言外之意：刑警怎么了，就算你当了公安局长，又能有多少收入，在我面前，你依然是个小人物，毫无骄傲的资本！大人物说话，往往都是话里有话，稍不留神你就会着了他的道。而大人物之所以喜欢用这种谈话方式，就是想探测你的应变能力和机智，看看你值不值得当他的对手。心驰电闪间，我淡然一笑：“我当刑警又不是为了钱，而是享受那种生杀予夺的快感！”“生杀予夺？”张代海轻蔑道，“不就是个小警察吗，你还当自己是三军统帅呀？”“可我却有决定犯罪的生死的权利!”我用审问犯人的口气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和名气，我说你有罪就有罪，说你没罪就没罪！不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对于认罪态度良好的犯罪份子，我也不介意从轻发落！”张代海气得脸色涨红，好像是说：老子又不是犯罪！当然，这种羞辱还不足以让他动怒，冷冷一笑道：“天下乌鸦一般黑，这话果然不假，从你的话里面，我能想象出刑警队的审讯室有多么黑暗。我甚至怀疑，你破的那些案子是不是找人顶罪的，或者使用了刑讯逼供的手段！”“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话里有话道，“试问，如果大哥没有杀人放火，又何必担心警察刑讯逼供呢？”“不是……”短短的交锋之后，张代海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呼来唤去、任意打骂的小屁孩了，立即转移话题道，“我不是来和你耍嘴皮子的，而是有正事！”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哼哼！我不咸不淡道：“什么事，说吧？”“咳咳……”张代海敲击着写字台，措辞道，“警察毕竟是一门高风险的职业，稍不留神就会因公殉职，甚至祸及家小，婶婶死得早，我幺叔又只有你这么个独子，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幺叔该怎么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张代海发迹后就六亲不认了，没关照好你这个弟弟……”我打断道：“有话就直说吧，不用绕弯子。”“其实，以前我没有关照你，是因为你还在读书，想关照也关照不了。”张代海语重心长道：“如今，你当了警察，也算是自立门户了，相信有能力担当重任……我的意思是，我们好歹是兄弟，大哥我眼下更是知名企业家，于情于理都该扶持你一把。”我不动声色道：“怎么扶持，我可不会做生意。”“不会可以学嘛！”张代海大包大揽道，“你先帮大哥管理一下建筑工程，月薪一万二，并给你配辆小汽车，等你熟悉了建筑行业的业务后，再组建一支自己的建筑队，然后由我给你招揽工程，保证要不了几年就是一方老板，到时候有了钱，再把这房子翻修一下，娶个漂亮的媳妇……这岂不是比你当穷警察强多了？”“看来天上还真的掉馅饼了。”我不为所动道，“可惜我就喜欢当警察，对大哥的好意只能心领了。”张代海眼中闪过意思怒意，强压怒火道：“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断然道：“不用考虑了，我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你……”他还待再说，外面却想起了喊叫声，估计是灵堂里久不见人，才四处寻找他。因此，他的心情烦躁无比，怒不可遏道，“我若不是看你是幺叔的儿子，都懒得和你废话，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罢拂袖而去。“我若不是看你是幺叔的儿子，都懒得和你废话……”人在冲动的时候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我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疑云顿起，很明显,张代海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听其言外之意是说，他之所以拉拢我，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堂弟，而是因为我是警察。那么，他为什么要因为我是警察才拉拢我呢，难道真的做了什么害怕警察的事？“看来，大爷的死真有蹊跷啊！”我踱步沉思起来，假设大爷的死属于谋杀，那我该怎么办呢，是追查到底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如果追查到底的话，那就必须开棺验尸，别说大哥二哥不同意了，就是老爸那一关也不好过，毕竟，我这么做就等于是六亲不认了，以后还怎么面对乡亲们？可放任不管的话，万一大爷真的是被谋杀的，那岂不是任由凶手逍遥法外吗？我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想追查真相，一方面又不想把事情闹大。当然，我也想过偷偷的开棺验尸，可灵堂里人来人往，还有专人守灵，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同时我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果大爷死于谋杀，凶手不是二哥张代河就是大哥张代海，那他们为什么要忤逆人伦弑杀亲爹呢？爆破需要导火索，杀人必然有动机，他们的动机是什么？这时候我忽然想起七姑的话——“你大爷死的那天晚上，我听见你大哥二哥和他吵架，好像是逼你大爷交什么东西……”难道这就是动机吗，可那东西会是什么呢？无论如何,这事得弄个明白,只是方式方法还有待商榷,为今之计,是先搞清楚出殡的时间，然后再想办法在出殡之前开棺验尸。下定决心后，我急急忙忙寻找老爸，因为只有老爸才会对我说实话。眼下虽然是2021年了，但在农村，依然时兴风水学说，老人过世后，为求家宅平安，子孙富贵，必须找风水师勘察墓地。大爷一死，我爸就是张家硕果仅存的老人了，在选墓地的事情上，张家哥俩自然离不开我爸——关键是由我爸出面，阴阳才会觉得有面子，才会尽心尽力的给张家哥俩寻找大富大贵的风水宝地。再说，张家哥俩要呆在灵堂里陪道士做道场，打躬作揖，下跪叩首，也脱不开身陪阴阳选墓地。终于，我在客人们的指引下找到了老爸，一如所料，他正和一些亲朋好友陪着风水师勘察地形，远远看上去，一大群人集聚在山坡上指指点点，好像正在讨论着什么。为首之人，是个须发花白的老道士，倒也有点仙风道骨的神棍模样，不用问，他肯定就是远近闻名风水师曾幺公了。我历来就反感封建迷信，自然就对他没什么好感了，见了面也不打招呼，只是拽着老爸的一角意识他借一不说话，可老爸却喝叱我：“没看见曾幺公在这儿吗，还不上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