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战火初燃（二）

出现在望远镜里的，是一个荒废的城市。这是个大城市，断裂的高速公路连接着城市入口的检查站。在检查站的附近，几条铁轨交错如蛇，延伸向城市的内部。放眼看去，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建筑此起彼伏。高楼大厦、市区广场错落有致。公路在城市中交叉出复杂的轨迹，各种天桥的合理设置则起到提速的作用。毫无疑问，这是座繁华的城市，如果是在旧时代的话。而在现在，城市已经荒废。公路断裂、天桥崩塌、异变植物占据了铁轨和动车道......可城市也并不宁静。在市区广场上，各种各样的异族生命正在活动着。它们种族繁多，有的是类人，有的如同野兽，有的大如战车，有的小若猫狗。而城市的大楼外壁，则布满一个个生物胶囊。它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多得掩盖了楼宇本来的面貌，呈现着一种有如异世界般的观感。至于尚能够通行的通路上，无数已经报废的汽车或大型的障碍物被推到了面向幽影峡谷的通道上堵死，以断绝人类方面能够大举入侵的道路。除此之外，许多奇形怪状的建筑星罗密布地出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它们闪烁着火光，冒着浓烟，就像一个个正在运作的工厂。至于生产什么，就没有人能够猜得透了。天际不时掠过一排排的火光，它们仿佛灿烂的烟火，在空中交织出瑰丽的轨迹后落进城市里，炸起一朵朵火云。而火光的来处，则是位于幽影峡谷另一端，人类架设在战线前沿的一排高射炮。只是高射炮的炮弹也只能落在城市的边缘处，对城市内部的威胁有限。可随着十几枚步兵导弹拖曳着火光升空，则带给城市真正的威胁。但这些步兵导弹掠过峡谷，越过城市前方的郊区，最后来到上空时。却会被城市中腾空而起的各色流光拦截，最终在城市上空爆起团团火球，宣告攻击以失败落幕。望远镜朝峡谷的方向移动，镜头里顿时出现了一座钢铁大桥。大桥横跨峡谷两端，气势磅礴。桥身灰蒙蒙一片，有无数的光火在其中闪烁。那是工人正在进行着焊接作业，不时有吊臂将一条条钢条运上大桥，并按照工程师的意思落到某些特定的位置，再让工人焊接上，从而成为大桥的一部分。这座名为“凯旋门”的大桥已经初见雏形，它将成为将人类大军朝敌方阵地输送的有力血管，前提是它不会被异族所破坏。而望远镜中看到的这一切，便是零对这西面大地的前线一个最直观的了解。零现在正出现在装甲车的天窗上，而他所在的车队目前行驶在曼哈里顿高原上。从这里使用高倍望远镜可以看到下方幽影峡谷以及峡谷对面敌方城市的概况，按照行程的时间表来看，今天车队将开始驶下高原，明天中午前可抵达位于幽影峡谷东面的军营。在那里稍事休整后，便将投入到西面冻原这场和异族间的战争。这是真正的战场。无论是风中带来硝烟的味道，还是耳中那不时响起的轰鸣炮声，无不在提醒着零这一点。这和零以往经历的任何一次战斗都绝不相同，荒野上的战斗大多局限于能力者间的对决，又或小规模部队之间的冲突。而幽影峡谷的战斗，则是集团式的战争。在兵员以万记的大规模战役里，除非是高阶的能力者，否则低阶能力者的作用尚不及大量的仆兵来得大。而即使是高阶，也因职业或能力的局限不同，所能够发挥的作用也各有高低。如同眼皮底下的这方战场，从单纯的杀敌方面考虑，零这游荡者还不及贝里恩那雷霆之手的作用大。这是游荡者擅长点的突破，而雷霆之手则倾向于阵地式攻击之间的区别。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无法入睡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铁血战场，在硝烟和火线中挣扎。这是一个生死一线的舞台，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零不是战争狂人，可他也会因为即将到来的大战而感到兴奋。在血与火的考验中，要么蜕变化蝶，要么丑陋死去，再无第三种可能！到了第二天中午，车队顺利抵达营区。这里基本就已经是战争前线了，空气里弥漫的火药味更加沉重，高射炮的轰鸣更使得人们的对话几乎都必须用吼的才能让对方听清。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处不在的危机感，那使得第一次上战场的人无不脸色发白。抵达营区后，提尔和索尔这两个军团长很快和营区的负责人举行一个战地情报交流会。接着，包括零在内毁灭之锤所有高阶能力者都被集中了起来。集合的地点在一个宽敞的战地营帐中，这里显然是黄金战斧的战略指挥部。营帐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型的桌子，桌子上正投放着幽影峡谷西面的地形图。“很抱歉，先生们。”战神提尔充当着会议的主持人，他用戴着传感手套的双手控制着桌上立体地形图的缩放，并最终把凯旋门大桥定格在众人的视线中：“由于情况紧急，所以大概没有让你们休整的时间了。刚才我留守在营区的副官已经做了简单的汇报，他们已经侦测到峡谷西面的异族有新的动静。种种迹象表明，它们很快对凯旋门大桥有一次大规模的攻击行为。”众人听得心中一凛。在来时的路上，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读过关于峡谷两边的战报。战报里指出，在峡谷遭遇战初期，黄金战斧当时试图从峡谷下通过，但遭遇异族的强烈抵抗。这使得最初的两个月里，峡谷下方的战斗不断，双方各有死伤。当时已是秋末，而到了临近冬天的时候。由于峡谷特殊的地形，再加上从北面吹袭而至的寒风，从而在峡谷中制造了可怕的冰霜风暴。这使得作战双方都无法再呆在峡谷里，于是以峡谷为界，各退回到峡谷上方的东西两面。黄金战斧在东面驻扎布防，而异族联军则占据了峡谷以西的一个大城进行休整。在冰霜风暴肆虐的这个季节，峡谷便成为了一道无形的界线。在休整的同时，提尔提出一个大胆的设想。那就是凯旋门大桥，提尔希望造出一道横跨峡谷两边的大桥，从而让黄金战斧的军队能够迅速通过峡谷。如若成功，异族便无法依靠峡谷内部一些自然环境作为屏障，从而阻挡人类大军的步伐。因此这个提议提出后很快付诸实践，而提尔也趁休战期返回阿斯加特争取更多的支持。“现在冬季已过，峡谷中的冰霜风暴已经渐渐告歇。这使得凯旋门大桥的进度大增，可与此同时，也给予异族阻挠破坏的机会。到目前为止，它们已经对凯旋门大桥组织了超过十次的小规模骚扰以及两次大规模的攻击。但请注意一个情况，先生们。”提尔清了清喉咙道：“根据我们的观察，在入冬之后，异族中很多生命进入了冬眠状态。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到那座城市里大楼上的生物胶囊？没错，那就是它们冬眠的温床。而现在，它们已经结束冬眠并逐渐醒来。所以接下来的攻击，其规模之大，绝对超过以往的任何一波，因为它们是不会允许大桥建成。”“接下来由我补充吧。”雷神索尔接过自己兄长的话来说道：“黄金战斧从交战至今元气大伤，而距离大桥能够完全通行则还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因此接下来的守备工作将由我们毁灭之锤扛下，可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以大桥现在的进度还无法让我们军团全员通过。因此，这十天的守备期只能交给两到三个小队负责。”“我想知道，有没人愿意主动接受这次任务？”众人沉默。这个任务并不简单，以两三支小队的力量去防御入冬后敌方最大的一波攻击，哪怕毁灭之锤被称为精英中的精英，也没有人愿意主动去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好吧，这样的话，只能由我直接任命了。”索尔也一早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因此并不感到意外。他扫过众人，最后视线落到零的身上：“零，你的队伍实力之强，在我们军团里堪称一流。所以我希望，在这种情况下，你和你的队伍能够挺身而出。”“没问题。”零爽快答应。对于零毫不推诿的作风，索尔很是欣赏。而零则是另一番打算，其实按照他的想法，这场战争早打晚打都得打。而早打总好过晚打，早点开战，会让自己的部队更快适应战场的环境和战斗的节奏。特别是现在这种时候，早些投入战场只要打出成绩来，零就能够在军团内部甚至整个前线军队中建立起威信。有了威信就有话语权，这在中后期一些任务的选择上，零就能占据较为主动的位置。无论是从生存或是回报等方面考虑，这些都是零有必要争取的东西。如果零畏惧前期的艰难而选择让自己和军队在中后期才投入战斗的话，到时候哪怕他们表现再出色，也会淹没在如同洪流般的大军中。这就是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之间的区别。可即使零愿意充当先锋，但在刚才那种气氛下也不想主动提出来。人是一种拥有共性的生物，如果零主动提出，风头是出尽了。可在实际战斗里，他却可能因为太过锋芒毕露的表现而得不到来自同僚的支援。毕竟在人人不愿出动出击的情况下，零却站了出来，这无疑是扇了他们一记耳光。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当零遇险，恐怕乐意站出来帮助他的人少之又少，特别是毁灭之锤内部各小队间本来就充满了竞争的味道。而现在由索尔主动提出则是另外一回事了，零这时答应，则叫师出有名。随后，索尔又点了两人，分别是突变域魔人系的能力者詹姆斯还有格斗域武术大师的斯塔利。这两人都是八阶的狠角色，前者能够化身为恐怖的镰刀魔人，是中远程攻击的好手。另一个则是拥有巨大爆发力的近战型能力者，在战场上就是一个人形风暴。只是这两人的队伍比起零来却有些寒碜，其中詹姆斯还好些。拥有一名狙击手，一名游击士，两名元素域的能力者和五十名左右的仆兵；而斯塔利手底却只有两名游击士和二十名仆兵，其队员的数量甚至还不如一些低阶的编制成员。可事实上，毁灭之锤里确实很少有人像零一般已经达到了八阶，可手中还控制着数量不少的中高阶能力者，以及人员以百计的普通士兵。对于高阶能力者而言，他们的骄傲和能力成正比。在他们的定义里，个体的强大已经等同于一支军队，又何须再去培养另一支军队。毕竟军队成员的数量和收益挂勾，高阶能力者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能够在阿斯加特里享受到不菲的待遇。他们既没心情，也没时间去打造属于自己的军队。对于他们来说，普通能力者随从和仆兵不过是战场上起到炮灰的作用，真正决定战局的人依旧还是他们。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零算是高阶里面十分勤快的一个了。任务布置下去，接下去则是做好战前准备。三支队伍将在下午开发，离开营区后他们会通过凯旋门大桥目前可以通行的狭窄桥身到达另一端进行防备工作。零本来打算和这两名队长商量这十天要怎么渡过，但无论是詹姆斯或斯塔利都没有这方面的打算。面对零的邀请，一个微笑拒绝，另外一个直接看也不看零便掉头离去。零摇头苦笑，早听说毁灭之锤里都是些高傲的家伙，如今一见果是如此。恐怕也只有索尔才能够指挥得动这些人，而本身就缺乏纪律意识的索尔，所带领下的军团便形成这种以小队式各自为战的战斗风格。说得好听些，这样的战斗风格具备灵活性和穿透性。而说得难听些，没有索尔统帅的前提下，这样的军团只是一盘散沙。看得出来，这十天不会那么好过。零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