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夜月明初见面

乔玖秀招呼锦绣睡下，这些日子她没有少陪着自己熬夜，反正图纸已经画完了，布料却还没有到，是时候休息一下，如果一直赶工不休息，也会影响质量的，想着出去逛逛，说不定可以找到什么灵感。锦绣不放心自家小姐，但是拗不过乔玖秀，所以只能回屋睡觉了。外面的雪依旧很大，似乎已经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乔玖秀穿了一件厚厚的皮衣，踩着雪到了院中，也只有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她才可以放下身上的担子，不用再小心翼翼地做人了。白天当着太太姐姐妹妹，甚至丫鬟的面，她都得步步小心，生怕一个不是，就落人口实。这样活着真的好累好累，她却不敢倦乏，只能偶尔找个没有人的夜晚，独自一人在院中理一理自己的心绪。之前锦绣暗示，说希望她可以去讨好林之逸，然后麻雀变凤凰，成为林家的太太，可是这事情谈何容易，且不说她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的这个表哥，不愿意把自己的终身幸福托付给一个不曾相爱的男人。单是她现在不尴不尬的身份，如果要去招惹林之逸，难免会被姐姐们排挤，太太也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而且，她这身子不过才十三岁，现在就要谈婚论嫁也未必太早了吧。突然闻到一阵沁人心扉的梅花香，乔玖秀循着花香走出了自己的院子，她本不应该出来得太远，要不然锦绣起夜的时候找不到自己又要担心了。可是这一束梅花，让她喜欢得打紧。好像在众多花树中，她最喜欢的就是梅花，寒冬开放，孤傲高洁。“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待到零落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很自然，吟出了陆游的那首词。她觉得自己很像梅花，但又不完全是梅花，起码在这个家中，她还是愿意争一争，当然不是为了得宠和安逸，实在是如果不争，就没有活路了。在乔家，就算她想安安分分地活，也会有不许的。“刚才那首诗，真不错呀。”突然一个男声在身后响起，乔玖秀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躲了躲，壮着胆子看了来人一眼，来人明眸皓齿，风度翩翩，相貌也非常不错。“表哥。”乔玖秀的声音低得像是蚊子一样，脸上烧起一层红晕，该死，她怎么逛到这地方来了。若是让其他姐姐看到自己和林之逸独处，估计她又没有好日子可以过了。“你也是我的表妹？”林之逸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些天他几乎把府上各式各样的小姐都看了一遍，乔珊秀温柔秀气、乔舞秀大胆活泼、乔琉绣任性可爱……将府上的妹妹数了一通，貌似眼前这个妹妹还是第一次见到。乔玖秀点了点头，知道这次地方应该不能久呆，于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就准备回去了。没有想到林之逸却突然出声拦住了她。“妹妹走得可真急，这都快入更的时候了，应该没有什么事情吧。”林之逸想起之前乔府上下的女儿都想着办法要跟自己在一起久呆，而独独只有乔玖秀，在看到他之后，想着的是快点离开，他觉得这个是非常特别的女子，所以一时兴起，就想逗逗她。乔玖秀觉得自己的脸像是发烧了一般，红得厉害，“表哥，你刚刚也说快入更了，妹妹也该回去睡觉了。”林之逸笑意更深，她今天还真打算让他吃闭门羹吗？“表妹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既然深夜起来闲逛，必然是睡不着，既然睡不着，我们一起说说话，也不错呀。”乔玖秀虽然知道此事不妥，但是也不敢当面拒绝林之逸，驳了他的面子，只能点了点头，“如此，那妹妹就打扰哥哥了，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说呢？”林之逸被这话给问住了，他刚才只打算和乔玖秀玩玩闹闹，可是要他寻个话题，让二人开始聊天什么的，他一时也想不出来，支支吾吾了好久，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头。“我说表兄，你就是真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让我妹妹在外面冷着了呀，请进屋坐坐吧。”乔少堂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解决了林之逸的难题，于是二人带着乔玖秀进了林之逸的房间。因为林之逸只是过来暂住，所以只安排了临时丫鬟过来，现在已经回屋睡下了，这屋里就只剩了他们两男一女。乔少堂和林之逸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就住在隔壁的房间，倒是乔玖秀住得有些远了，要穿过一个院子才到。虽然是和自己的哥哥一起，但是乔玖秀还是非常拘束，三人进屋聊天，多是乔少棠一人在说话，说自己这一路上的各种有趣的见闻。乔玖秀偶尔还会搭上一两句话，但是更多的时候，她都非常沉默。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又说了一些话，突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话题引到了九王爷楚帝辰的身上。林之逸说九王爷一向喜欢游戏江湖，对于朝堂上的事情都不怎么感兴趣，不过非常聪明，皇上交给他的任务，虽然不见努力，但是完成得都非常漂亮。乔玖秀轻轻摇头一笑，怕不是对朝堂的事情不感兴趣，多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有些尴尬，如果想要争宠夺皇位的话，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倒真不如由着性子随**，虽然有些不成气候，但是至少没有性命之虞。这九王爷倒是个聪明人。不过自己在乔家，就不能这样肆意地随着性子而活，要学会讨好太太和姐姐们，当然不是所有的姐姐都要讨好，比如六姐和五姐，虽然六姐乔琉秀非常讨得太太喜欢，但是她一向非常不喜欢自己，她也不用热脸贴在冷屁股上了。至于乔舞秀，总觉得她的性子过于张扬，她不甚喜欢，交流起来也颇有些问题。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讨好大姐乔元秀的重要，如果讨得了大姐的喜欢，起码府上的丫鬟不敢再欺负自己了。而且大姐就要进宫当贵人了，到时候一荣俱荣，她也可以沾点光。其实说实话她讨厌这样的生活，整日算计别人没有一刻活得轻松自在，但是要生存下来，又没有其他的方法。乔少棠和乔元秀的关系最好，两人由于同父同母，从小关系就非常亲密，就算乔少棠经常不在府中，但对乔元秀的喜好什么的，还是非常了解。“大哥哥，”乔玖秀终于开口问道，“九妹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问不该问，如果大哥哥觉得九妹唐突了的话，还请不要见怪。”乔少棠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妹妹还真是客气，示意她可以随意问问题。一旁的林之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对乔玖秀突然的开口还是非常有兴趣的。之前他们在聊天的时候，就是谈到最有趣的事情的时候，乔玖秀都只是点了点头，跟着他们笑了笑，很少见她这么主动。“是这样的，我最近在帮着大姐赶做衣服，但是不知道大姐最喜欢什么颜色、什么式样、什么配饰，就想着大少爷和大姐十分熟悉，所以想着来问问。”乔玖秀问得非常小心，她不愿让乔少棠看出她是为了刻意讨好乔元秀，才问这个问题的。“这我倒没怎么注意。”乔少棠有些时日没有回来了，一时要问他，他也想不起来，“只是元秀好像一直都喜欢比较简单随意但又不失端庄的衣衫，颜色上多以素色为主吧。只是妹妹这样问，莫不是特意想要讨好元秀吧？”“没有，实在是怕做出来的东西不适合大姐才问大哥哥的。”乔玖秀低垂着头，十分可怜地说道。“怎么会呢？我听说九妹妹的刺绣是府上最棒的，而且做出来的衣物都非常有特色，就连母亲大人都赞不绝口呢，要不是你现在忙着给元秀做衣服，我都准备向你讨要条腰带什么的。”一旁的林之逸突然插话说道，他觉得乔玖秀红着脸的模样分外可爱，所以一再故意用言语挑逗她。“原来表兄也听说了，”乔少棠以为林之逸是真的想要一条腰带，觉得这次他过来，自己忙着元秀的事情都没有顾及得上他，多少有些对不住，如果他喜欢腰带的话，倒可以稍作补偿，“我也知道九妹的刺绣非常不错，不如就让九妹为你做条腰带吧。”林之逸的脸也红了起来，本来就是一句玩笑话，没有想到他竟然当真了，而且既然乔少棠已经开了口，乔玖秀也不好拒绝，索性一条腰带花不了多少日子，估计三五天就可以做完吧。不会耽误给大姐做衣衫的进度。于是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林之逸发现自己虽然嘴上说如果忙不过来腰带就算了，但是还是很期待乔玖秀的腰带，就好像是小孩子期待礼物一样。夜深了，乔少棠起身，将乔玖秀送回了她的院中，却从袖中取出一支发簪，“这是我这次回来给你的礼物。”乔玖秀没有接过发簪，只是定定地看着乔少棠，还有他身后高悬的那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