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水田园

(一）蜀中多名山，或峻峭挺拔，或逶迤清丽，而初秋的景色更为炫美，在这个被誉为人间仙境的地方，夕阳倒映着五色瑶池，山坡上的七彩落叶纷纷坠落在湖水中，水光映着阳光，仿佛糅合了人间最绚烂的颜色，引人走入这仙境的尽头，绕过飞珠溅玉的瀑布，沿着忽左忽右的小溪信步前行，几座形态各异的木屋错落有致的隐藏散落在山山水水中。仔细看，却是按五行之序排列，这是正锋的想法，以示不忘自己是华山门人，向四个师弟师妹证明一下自己还有点儿良心，当然那四个人对此嗤之以鼻。唯一正常的，是那栋最大的房子，上书“妙手药庐”四个大字，这里当然是唐宁的天下了。唐宁，这个唐门最不起眼的小辈，不痴迷于毒，偏偏痴迷于药，让她那些自视甚高的哥哥恨得牙痒痒的，她这样做分明是在给他们好看。可是又谁都不敢惹她，她是他们这辈唯一的一个女孩，物以稀为贵，那些长辈们都把她当成宝贝一样疼着，谁敢动她一个指头，除非是不想活了。*当初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几个人立刻被迷住了，于是在这里建了自己的安乐窝。按照正锋和小倩的话说，这叫占山为王；按照岩锋的话说，这叫归隐田园；按照洛锋和楚盈的话说，这叫亡命天涯；而对若水来说，这是重生，是一个新的开始，从此那些纸醉金迷，笙歌逐夜的日子便如同一个幻梦般，被她远远的丢在了那个繁华奢靡的长安城，正锋愿意给她这个新的开始，所以师仇得报之后，他没有带他们回华山，而是把她带到了这片不加雕饰，纯净自然的人间仙境，从此这最美的山水是他的了，最美的女人也是他的了，还有什么会比这更销魂？而对唐宁来说，这是济世救人，当然也是给了她那花心的夫君另一条财路和一个避难所，恐怕这世上再找不出几个比她更大度的女人了吧？至于楚盈那个小丫头，既然来到了她的屋檐下，也是不用白不用！*“捣药！捣药！我都快变成玉兔了！”楚盈一边狠狠地挥动药杵，一边无力地嘟囔。“小玉兔，还在忙着呐！”岩锋从外面溜跶进来，闲闲地kao在药架旁。“这么好的天儿，你不在外面晒太阳，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楚盈头也不抬地问。“我饿了！”岩锋有些痛苦地捂着肚子，“若水做的菜简直是在摧残我们的舌头，所以他们几个特意派我来请你出山，给我们做顿好吃的。”“想都别想！”楚盈无情地打断他的美梦，“没看到我正忙着吗？捣药！我来这里就是用来捣药的吗？！”她的小脸皱皱起来。“别发那么大火嘛！”岩锋一脸不以为然，“谁也没非要你捣药，你可以和洛锋换换，你陪唐宁上山采药，让他来捣药，他那么疼你，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我去当猿猴？我还是捣药算了！”楚盈认命地低头和她的药杵继续奋战。“楚盈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做饭？我都快饿死了！”小倩埋怨着跑过来。“我有说过要给你们做饭吗？你们到河边抓几条鱼烤烤，填填肚子算了。对了，若水姐姐不正爱吃鱼嘛。”“又吃鱼！我都快变成鱼了！”小倩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上前抱住她：“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快！又来了一拨！”洛锋和唐宁背着药篓急急地跑回来。几个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实在没心情！可不管他们有没有心情，外面的人还是冲了进来。洛锋一挥折扇，冲在前面的几个人立刻哀嚎着到唐宁那儿报到去了。“就这身手，还想到这儿来闹场子？”小倩一脚踢飞了面前挥舞着长刀的彪悍男子。那人踉踉跄跄退到楚盈身前，“我的药！”楚盈惨叫一声，随后挥起药杵敲他的头。“我们走！”为首的中年男子见占不到便宜，想溜之大吉。“不行！我们还没玩儿够呢！”哥几个来了精神，冲过去一阵拳打脚踢，几十位不速之客哀嚎不断。“你们不能用踢的，拿剑刺他们！我的跌打膏快不够用了，金疮药倒还剩不少。”唐宁大叫着提醒。“知道了！”小倩一边应着一边拿剑刺向面前的来人。“喂！你手轻点儿，别不小心把他杀了！”唐宁跺脚。“真是难伺候！”小倩吐吐舌头。......*一刻钟后......“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唐宁一边招呼着，一边手脚不停地给他们包扎伤口，敷药，忙的不亦乐乎。“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岩锋凉凉地开口：“不好好的在自己的地盘上混，偏偏听人家的鬼话，跑到这里来夺什么绝世宝剑，受伤了吧！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妙手药庐！这可是治病救人的地儿，你们在这里打打杀杀的，不觉得良心不安吗？！”“大侠，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他们的头儿痛哭流涕，懊悔不已。“知道错了就好！”唐宁接口：“看你们的招式，是燕山派的吧，一会儿我们会记下你们的名字，再放你们走。记住，如果下次再来，就先写好遗书，我们可不会好心的再放你们一次。”“是！是！姑娘，我们保证不会再来了！”几十个人乱哄哄地赌咒发誓。唐宁不耐地皱眉，继续她手上的活儿。“姑娘，我们可以走了吧？”一行人满意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绷带。“好了，你们的伤没大碍了！”唐宁愉快地伸出手，“药费，五百两！”“什么？还收钱？”众伤兵个个面如土色。“废话！谁治病不收钱？我给你们用的可是最好的药，五百两还便宜你们了呢！”“可是......可是我们没那么多钱......”“又一群想赖帐的！”唐宁看看洛锋。“没事儿，交给我！”......不久后，一群赤身**，身上只剩一块布的男人哭丧着脸走出来。“怪不得外面盛传这里有野人，原来是这么回事！”这群也即将变成野人的可怜虫低低哀嚎着。*“把你的剑毁了！”小倩跳脚。“要不，卖了也行！我去联系买主，不会让你亏本！”洛锋打起了jian商的小算盘。“反正我不要再过这种总被打扰的生活了。这都来了几拨了！有的还半夜来，搅得人觉都睡不好！”楚盈嘟起嘴。“每次都只留下这些破衣烂衫，破刀烂剑，都不够我的辛苦钱！”唐宁不满地甩甩酸痛的手腕。而那个被千夫所指的家伙，这场闹剧的源头——尉迟岩锋，此时却闲闲地坐在椅子上修指甲，半晌才懒懒地开口：“我这是为你们好！看你们现在混吃等死的样子，要不来几个人给你们练手，你们恐怕早把武功丢到脑后去了。就这么闹，还有两个精力多到用不完的......对了，他们两个最近在玩儿什么？”“鸳鸯戏水！”洛锋轻笑。（二）“‘楚天镶皓云，轻拂几重秋。澄水化作玉，击碎千般愁。’正锋，你说这里的美景，我怎么都看不够？！”蓝天白云下，若水惬意地躺在草地上，任午后炽热的阳光肆意地洒在身上，清风拂过她湿透的衣衫，她微微皱眉——还是有点儿冷！“你这诗作的有问题。”正锋不满地在她旁边支起头，“怎么没有我的名字？”“什么名字？”若水蹙眉，片刻后反应过来，翻过身挥起小拳头打他，正锋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皓腕，顺势抱住她。“不许提我以前的事！”她不满地嘟起嘴。“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正锋答非所问。“不好！”若水断然拒绝，“每次都要掉到水里，不好玩儿！”“不会的，我这次扎的木筏绝对结实。”正锋向她保证。“可事实是，再结实的木筏从那么高的瀑布上摔下去都会碎的......”一刻钟后，两人再次出现在山顶。“这次你可一定要接住我呀......”若水站在木筏上，大笑着抓住正锋。“放心......”正锋洋洋得意的保证还没说完，一个急流过后，两人脚下瞬时一空，伴着轰隆隆的水声，两人像两片可怜的树叶，随着飞流直下的瀑布急速而下......“真是江山如画呀......”杨楚天轻摇折扇，信步走在青山绿水中。*“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他含笑仰视着眼前壮观的美景，正想多说几句赞美之辞时，却隐约看见瀑布中两个若隐若现的小点儿，好像还夹杂着尖叫之声。“不好，有人落水了！”他不容多想，飞身而起冲进瀑布之中......“正锋，你这次接到我了！”若水用力甩甩头上的水，开心地大叫。杨楚天抱住若水，足下一用力，踢向脚下的一块岩石，借助回弹之力，抽身后退，几个转身落到岸边。“是你？！”若水看清楚了来人。“小蝶！”杨楚天眼前一亮，“太好了，我正想找你！”“杨大哥，我叫若水。”“原来你叫落水，果然是人如其名！”杨楚天笑看着她；怀中的人儿衣衫尽湿，曲线毕lou，他毫不客气地将面前的春色尽收眼底。“‘瑶台碧水千尺深，百花仙子甫出尘。卷睫微微凝甘lou，几处飞花点绛唇。’你真的如出水芙蓉一样美！”他由衷地赞叹着。“喂！放......放下我老婆！”正锋从河里爬上岸，急急地奔过来，一把抢过若水，紧紧抱住她：“老婆，他没占你便宜吧？”他不无担心地问。“贤弟，你也在这儿！”杨楚天热络地打招呼。“怎么是你？”正锋看到他，像遇到了瘟神。“叫大哥——”杨楚天气定神闲。“你这个傻蛋，怎么又没接住我？”若水不满地给了正锋一拳。“我是想接住你来着，可半空中，不知被谁踹了一脚，我就掉到水里了。”正锋有些郁闷。杨楚天看到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微微皱眉：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真是世风日下......没等他感叹完，正锋却回过神儿来，毒蛇一般的目光看向他，“刚才那一脚是不是你踹的？”“哦......这——”杨楚天有些尴尬地笑笑：“怪不得感觉那岩石有点软软的，刚才我救人心切，你也知道那么远的距离，我身在空中，无处借力，正巧脚下有个东西，我就......”“那是我！不是东西！你竟然踢我！”正锋粗暴地打断他。“杨大哥，你真是太坏了！”若水冲他摇摇头，随后又看向正锋，“他踢你哪儿了？要不要我帮你揉揉？”杨楚天平生第一次有了想逃的冲动：他实在不想看到更**的画面。“没事儿，你先去换衣服。”正锋眼中闪过一丝邪笑，随后热络地揽住杨楚天的肩膀，毫不介意自己湿透的衣衫贴上他的；这下他本已半湿的衣服变成全湿的了。“大哥怎么有空找到这儿来了？如果你是来找妹妹的，我非常愿意帮你对付洛锋那小子；如果你也是来夺什么绝世宝剑的，请你好自为之；如果你是冲着我老婆来的，我先把话搁到这儿；兄弟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女人不能让。”正锋说得一本正经。“你老婆？你们成亲了吗？”杨楚天含笑回看他。“正好缺个主婚人，要不大哥你来当？”“你们说什么呢？”若水换好了衣服跑过来。“我也要去换衣服了，你们不许偷看！”正锋给她一个飞眼，转身离开。“敢情就我一个人是湿的。”杨楚天苦笑。——————————————————*选自李白《望庐山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