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眼泪

安心在靖南王府的外面等了整整一天，却还是没有看到穆沉雪的身影，因为还要回去照顾那两个失魂落魄的人，所以安心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无可奈何的回到了顾家。不过就在她快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小厮模样的清秀男子却悄悄的叫住了她。“你是顾府的人吗？”虎子有些忐忑的问道。他今天出府好几次，都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在靖南王府外徘徊，他记得那天他家主子就是因为看到她，才将他们这些下人全部支开，然后去见顾家的二小姐的，显然这个丫鬟模样的女子，应该就是顾府的人了。虽然有些唐突，可是他还是想打探一下翠红的事情，哪怕那天她并没有理会自己，他却依旧认定那个女子就是翠红没错的。“我是顾府的人没错，只是你又是……”安心对这个曾经跟在穆沉雪身边的小厮，并没有什么印象。或者说任何人在看到穆沉雪以后，都不会在注意到他身边的其他人，毕竟穆沉雪的光辉实在太过于耀眼了一些。“那个我是安北王府的小厮……你认识安意吗？”虎子红着脸，小心的问道。那天翠红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听到了顾家二小姐对她的称呼，应该是叫安意没有错的。“安意？你打听安意做什么？”安心的声音瞬间提了起来。隐约的，安心觉得安意的失魂落魄，似乎是和眼前的这个小厮有着什么关系，可是她和安意几乎一直在一起，她并不记得认识的人中有这样一个小厮啊！等等……安北王府，莫非他是跟在穆沉雪身边的小厮，安心隐约的回想到一些片段，可是又混沌的很。“我……我……”虎子犹豫了半天，却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了。“我我我……我什么我啊！你到是说话啊！”安心一天憋着的火气终于在此刻爆发。然后，没有任何戏剧性的事情发生，在安心的彪悍逼问之下，虎子只能是一五一十的将他和安意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甚至连他对安意那丝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爱意，也是被安心给逼问了出来。然后，知道了前银后黑的安心，反而是更加的迷惑了。按理说虎子和安意的相认，是一件好事，即便是安意对这个虎子并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却也不该说是这般的失魂落魄，这显然有些不符合正常的推理啊！“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快点说！”安心将不合理的解释归结为虎子的不老实。虎子面对眼前这个明明比他要矮上一头，却是身手敏捷，异常彪悍的丫头，实在是已经是知无不言了，哪里还敢说谎呢？“真的没有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安意怎么了吧！”虎子求饶。“没有，没有安意怎么会那样失魂落魄的？”安心反驳。虽然直觉上她也认为这个叫虎子的小厮，并没有说谎，可是如今安意那番模样，却让她不得不对眼前这个貌似罪魁祸首的家伙，再次强行逼供。“什么？失魂落魄？安意怎么了？”虎子注意到安心说的失魂落魄几个字，立刻反手抓住了安心，立刻变得反客为主，将安心完全制住了。“你放开我，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才要问你的啊！”安心将衣领整理平整。两个人又交涉一番，却是始终无法找到安意那般失魂落魄的原因，无奈，最后两个人只能是再次约定一个下次见面的时间，先各自散去。安心带着浓浓的疑惑，想再和安意商量一下事情，却是在回到顾府的时候，发现她家的小姐竟是带着安意回到里柳府。因为边境那边传来了最新的战况，证实柳墨已经被东临国当做俘虏处死了，而柳成夫人也因此悲痛欲绝，直接卧床不起，顾心身为柳墨的妻子，柳家的儿媳，自然也是要回去哭丧，外加宽慰柳成夫人的。顾心此刻坐在柳成夫人的床边，望着好似一瞬间老了十岁的柳成夫人，相对无言，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母亲，或者说，如今的她根本是和柳成夫人完全一样的，因为柳墨身死的消息，已经是全然无斗志，整个人都没了魂一般。“四媳妇儿，如今小四去了，我不求你为他守节终身，只希望你将这肚子里的孩子，小四唯一的一点血脉留给我们柳家。”柳成夫人紧紧抓着顾心的手，心里说不出的悲哀。她的儿子，才刚刚回到她的身边，第一次上战场，却就遇到了如此的祸事，让她这个当娘的，又如何能不痛，如何能不悲呢！只是如今这四媳妇儿虽说是怀了身孕，可是毕竟贺小四结婚的时间还短，她的年龄又还小，以后肯定是要改嫁的，如今她别的不求，也只能是说祈求她将这个孩子留下来，留在他们柳家而已了。柳成夫人的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如今也只能是这样紧紧的盯着顾心，希望她可以答应自己这个卑微的请求了。“我不知道。”顾心将手从柳成夫人的手里抽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说着。此刻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如何，她爱她的孩子，也爱柳墨，可是让她就此放弃一生的幸福，却有些不切实际，更不用说让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父亲了。顾心此刻的思绪乱糟糟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柳成夫人的问题，因为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来顾忌柳成夫人的感受，给她一个让她高兴的答案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婆婆如今都这样了，也没有求你为小四守节终身，不过是想让你将孩子生下来，给小四留一点血脉下来，你怎么能连这样都不肯答应呢？”二夫人有些激动的说道。此刻的她不虽然谈不上多么的悲伤，可是见顾心这样，却是不能不气的。这个二夫人虽然平时一副长舌妇，喜欢搬弄是非，很不讨人喜欢的模样，可是若是说家里谁最在意柳成夫人，她恐怕却是要排第一的。这个女人其实和柳芙很像，都是一个比较直来直去的人，只是表现在两个方向而已，本身又有着自己的一些小心眼，这才如此的不着人待见的。“随便你怎么说好了，既然婆婆现在没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娘家了，不然待在这个到处都是麝香的房间里，恐怕我就是想留下这个孩子，也是留不住的。”顾心冷漠的起身离开。从始至终，顾心的眼神都没有和任何人碰触，不过在二夫人那样激烈的质问以后，顾心那无神的眼中，虽然不曾如从前那般富有神采，却也是有了一丝冰冷的锋利，到是比较之前的无神要好上一些。顾心的眼中闪烁着那莫名的冷寒之意，带着一身的冷漠淡然的离开了柳家，在回顾家的一路上，也都不曾和安意说过只言片语，可是安意在从之前的失魂落魄中走出来以后，却是敏锐的发现，顾心不一样了。此刻的顾心虽然说也是悲伤的，也是蓦然的，可是在那冰冷的气息下，却似乎在隐藏着什么她不为人知的东西，莫名的让安意有些心惊肉跳的，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似的。不过等到安意回到了顾府，想要找机会向顾心问个明白的时候，却是被火急火燎的安心拖到了一边。仿佛是倒豆子一般的，将她和虎子的过去全部倒了出来，并且不停的追问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安意一时间又再次陷入了那阴暗的回忆中，不知该如何解答。“你到是说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一遇见那个虎子，就如此的失魂落魄的？是你不喜欢他，讨厌他的纠缠，还是说你喜欢他，担心他不喜欢你？如果是这样的话，你都不用担心，他应该是很喜欢你的，今天我一和她说你的状态不好，他就一副紧张到不行的样子，你要是不喜欢他喜欢你，我就将他打跑，总之你不要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好不好？”安心一口气叽里呱啦的说了好多。可是安意却依旧一副默默不语的模样，看的安心直发急，可是正要再次发火的安心在看到安意那微红的眼眶，和那一点点满溢出来的泪水后，乖巧的保持了安静。她和安意从八岁就认识了，可是认识这么多年来，这似乎是她头一次见安意哭泣。安意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声音，默默的流着眼泪，那张静谧的脸上，却有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心疼，让安心头一次像一个大姐姐一般，将安意揽进了怀里。这一刻，她后悔了。或许安意不说，是因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而自己却是不该如此强迫的逼她的，安心紧紧的抱着安意，希望可以给她一点温暖，让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可以因此而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