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修罗场

捂着嘴，曹若兰双眼含泪，一步一步的向毕冉走近。浮在海面的毕冉，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心碎。“相公，原来你在这里。”“我来看你了！”曹若兰的意识体走到毕冉意识体的旁边，静静的跪坐下来，伸手抚摸着毕冉的脸。高袅然走到曹若兰的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斜了一眼毕冉之后，柔声道：“妹妹，他在这反而更安全，虽然他将自己封闭了起来，不过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有我还有‘七恶’保护他。”曹若兰从云乐乐的记忆里听说过‘七恶’这个称呼，只是并不是很明白七恶是怎么一回事，她边深情的凝望沉睡的毕冉，边缓声问道：“七恶是什么？”“所谓的‘七恶’，其实就是毕冉他自己。”“隐藏在毕冉记忆深处发生的异变，这个也是我始料未及的。”“谁会相信，这个世界已经轮回过八次，每个轮回都会留下一个残余，而这带着轮回前记忆的残余居然会演变成一个独立的意识个体？”“只不过，他们即便是残余也是实实在在的毕冉，只是特异化了而已。”高袅然耐心的向曹若兰解释着‘七恶’的本质。曹若兰大致的了解到，原来毕冉身上发生过这么多事情，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原来相公他……”高袅然在曹若兰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截断她的话：“妹妹，我老是觉得你称呼他为相公，很别扭，就好像老公那样，总觉得很恶心。”“虽然我知道，他可能是你毕生唯一的爱的人，不过称呼是太刻意了，容易让你失去自我，所以我建议你还是改一个称呼吧，这家伙虽然我也很爱他，但我一直都喜欢叫他毕冉或者叫他毕冉同学。”“这样他也会觉得亲切不矫情，我也觉得亲密且自然。”曹若兰愣了一下，觉得高袅然的建议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毕竟自从十年前拜过堂之后，她就一直这么叫毕冉，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很矫情吗？”曹若兰迟疑的反问。“也许你习惯了不觉得而已，但是旁人听起来还是有那么点意思。”高袅然耷了耷肩回道。“怪不得，他很少称呼我为娘子！”曹若兰若有所思的喃喃道。“那不就对了，他自己都叫不出口，由此可见这样的称呼是有多矫情做作了！”高袅然见曹若兰开始反思，便一鼓作气的想要掰正曹若兰对于称呼这一方面的坚持。“我已经习惯了，我该怎么称呼他呀？”望着毕冉，她有些迷惘。“简单嘛，你和我一样叫他毕冉不就行了！”高袅然立马提出自己的建议。要说她是否真的觉得曹若兰对毕冉的称呼矫情？那当然不可能是真的，高袅然明显带着自己的私心。此刻的她见曹若兰已经听话的被引导，自然是嘴角上扬，一副得意的模样。“同意你和我分享他的爱，那只是权宜之计，总有一天他只可能选择我。”高袅然在内心暗道。她看了看曹若兰那一副痴情的模样，有股错觉，好像自己也是如此模样。想到这，高袅然情不自禁的啧了一声。恰好曹若兰听到了之后，停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看在自己右侧的高袅然。“你怎么了？”高袅然有些尴尬，急忙假装正经的说道：“想好怎么改称呼了吗？”问完之后，还很是期待的看着曹若兰，她希望曹若兰能够想出很蠢的称呼方式。“我不知道，习惯了一个称呼，一时半会我改不过来！”曹若兰沉吟道。“哎呀，这有什么为难的，你叫他毕冉，叫出口之后，再多叫几次不久顺口习惯了？”高袅然继续怂恿。“我觉得这样很不好，直呼一个人的全名，这样有失礼仪，而且显得自己很没有教养。”曹若兰显得犹豫不决。高袅然有些恼火，内心直骂：“什么毛病？直呼别人的名字怎么就有失礼仪了？难道还要加个什么敬语尊称？”“生分不生分？”心里骂完之后，高袅然还是赔笑继续怂恿：“怎么会呢，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呀？同睡一张床的夫妻，总是相敬如宾太过于生分了，你直接叫他毕冉，很亲热的，搞不好能够触动他，有可能让他醒过来呀？”“这……”“妥当吗？”曹若兰楞了一下，内心很不确定做这样的改变意味着什么。“妥当，我敢保证，毕冉绝对会接受。”高袅然拍胸保证。而刚刚作为这个拍胸动作之后，高袅然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女神范已然消失无踪，整一个怂恿的过程自己就好像一个腐女般，没格调，也没节操。“我说的都是什么话，还好他在沉眠之中，要是被他看见了，我真想挖个洞，跳进去，死了算了。”高袅然在内心碎碎念。“我试试？”正当高袅然为自己低格调的做法懊恼时，曹若兰突然说道。这一回，轮到高袅然愣住，她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额……”“好，好！”“你试一下。”高袅然脸是一阵红一阵白，曹若兰的愿意尝试反而更让她觉得尴尬。“毕冉……”软糯甜美的嗓音，叫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宛如天籁。连一片的高袅然都被曹若兰的这一声轻轻的呼唤而吸引。“哇？”“怪不得，毕冉会喜欢她……”高袅然突然醒悟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夺舍曹若兰的躯体，原来她身上某些特质不但吸引了毕冉，也吸引了自己。不过，高袅然庆幸自己当时改变了主意，因为曹若兰那特质在于她的灵魂，并不是在她的肉体。曹若兰顶着内心的抵触，带着试探性连续唤了毕冉的名字几声，不过毕冉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失落爬上曹若兰那绝美的脸上。她有些无助的扭头看着高袅然。“没有用！”高袅然当然是明白不可能有效果的，她明显是在骗曹若兰。但是又不能在曹若兰面前表现早知如此的表情，只好装模作样的故作惋惜的叹道：“唉，可见他把自己埋的多深，不愿意再面对世上的一切。”“如果他再也醒不来，我愿意永生永世在这里陪着他。”曹若兰做着最坏的打算，语气坚定的说道。“哈？”“妹妹，别那么消极，他只是暂时这样，你还是得回你的身体，否则你的身体怎么办？”“你也不想他醒来之后，发现你的身体腐朽而为此自责，痛苦愧疚吧？”曹若兰这样的表态，让高袅然吓了一大跳，毕竟这里是她的专属，突然来个人分掉自己的专属，她怎么可能同意。所以她立马劝阻。“我真的担心他永远这样，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听到的他声音。”曹若兰脸上带着不确定和担忧。“放心，放心，这里有我呢！”“你好好的回到现实世界，你的意识不能够离开身体太久，这样你会死的。”高袅然见曹若兰真的有留下来的意思，急忙连威胁带劝阻的说道。“我想陪着他。”曹若兰可怜兮兮的看着高袅然。高袅然愣了一下，看着曹若兰泪眼婆娑的双眸，蓦地想给自己一巴掌。“没事，干嘛招惹她呀？”“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嘛？”高袅然本来高高在上的性格，一瞬间被曹若兰拉的无限接近人类。接地气的自我埋怨都被硬生生的逼出来。这让高袅然欲哭无泪。“妹妹呀，听话，这里有姐姐我，你还是要回到自己的身体的。”此刻的劝阻已经有些苍白无力。“我的身体都已经那样了，他醒来后看到我那废掉的身体，只怕会更加难过，我宁愿在这样的一个虚拟的地方，和他长相厮守。”曹若兰对自己那已经彻底瘫痪的身体很无奈，也很失望，早就萌生一死了之的想法。“哎呀，你真傻！”“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真相。”面对不顾一切都想留下的曹若兰，高袅然很无奈，只能被迫把关于曹若兰的一点秘密告诉她。于是，高袅然边伏在曹若兰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着。听完之后的曹若兰瞪大了呀，不可思议的看着高袅然，问道：“真的吗？”高袅然挤出自己以为很自然很柔和的笑容，回道：“相信我，觉得是真的，毕竟当年是我亲自动手的嘛！”“这样呀……”曹若兰低下头来，眼里的情绪复杂。带着欣喜，又带着失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一旁的高袅然内心吐槽道：“毕冉，你以后少给我沾花惹草，逼的我用这样的损招！”“姐姐，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曹若兰突然抬起头来问道。“嗯？”“你问吧！”高袅然愣了一下，她被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是什么人，与毕冉是什么关系？”高袅然想不到，这个时候曹若兰还能够如此理想的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被将的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曹若兰柔柔弱弱的模样，她想不到居然还是个高手。“额……”“那个，那个，我，我……”高袅然莫名其妙气场被压了下去，有种做错事的错觉。曹若兰温柔的眼神，此刻看着高袅然有些惶然无措，支支吾吾的模样，正儿八经的拿出了正室的姿态。这样的眼神对高袅然来说是一种审视，让她非常的煎熬。“姐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妹妹如有冒犯，请多多见谅。”曹若兰见高袅然支支吾吾的，便很大方的给高袅然一个台阶下。不过这样反而让高袅然更加不爽。“什么意思，问了我这样的问题，现在又故作大方，这样岂不是让我在她面前更加抬不起头？”高袅然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她面前示弱了。“高手呀！”“看来是我小看她了！”“还以为是那些寻常的庸脂俗粉。”“不行，我得认真起来了！”高袅然暗中给自己打气。瞬间气场抬了起来，她也很大方的对曹若兰说道：“妹妹，其实不用姐姐的明说吧，对于毕冉来说，我可是无法取代的存在。”出乎意料之外，曹若兰很平静的看着高袅然，对于高袅然的宣示自己主权时波澜不惊。“嗯嗯，算起来，姐姐我算是第二次见你，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姐姐您呢！”曹若兰很自然的就和高袅然熟络了起来。“面对人情世故能够做到如此落落大方？”高袅然有些惊讶。“我作为人的时候，名为高袅然。”高袅然试探性的报上自己的名字，她心里还莫名的有些期待曹若兰知道自己名字之后的态度。“袅然姐姐，谢谢你一直在帮我照顾毕冉。”曹若兰很亲热的就牵起高袅然的双手，并且由衷的感谢着高袅然。“客气了，妹妹太客气了！”超出自己期待值的态度，高袅然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但是话说出去后，老觉得哪里不对劲。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被反客为主了。正当她要开口掰回主场的时候，曹若兰却说道：“姐姐，毕冉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很长一段时间还要依托您的照顾，我可不可以有个小小的请求？”曹若兰突然提出请求，让高袅然想拒绝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你说。”结果，高袅然还是故作大方的说道。“以后能不能在我想来看他的时候，您行个方便？”曹若兰道出自己自以为小小的请求。但是，这让高袅然为难了起来。“这恐怕很难办到呀，要知道这个身体的主动权可是在七恶的手里，我无法保证什么时候都能够限制得了他们。”高袅然有些为难。“那袅然姐姐，我是说可以的时候，我相信您能够办得到。”曹若兰充满期待的拉着高袅然的手。“我，我尽量吧！”高袅然再次被曹若兰兜入圈。“太好了，谢谢您袅然姐，有你在，我相信毕冉一定会平安的。”曹若兰有些雀跃。“既然如此，你能回去你自己的身体没？”高袅然有些害怕继续和曹若兰相处，便想着法子下逐客令。“我还想陪陪他。”曹若兰面露羞怯的说道。“来日方长，你放心，死不了的，你还是先回自己的身体吧。”高袅然耐着性子劝曹若兰。“好吧！”：曹若兰有些失落，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便拉着高袅然的手问道：“以后我怎么联系袅然姐姐您呢？”高袅然已经受不了，直接抽回自己的手，回道：“没那么麻烦，要是我想找你，自然你会看到我的。”说完，曹若兰眼前一个恍惚。等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曹若兰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