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宿命之约_收影（4）

林风清楚的看到了秦艽的变化，他在那些日子里，脑海中不断盘旋的是李白的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那样气势磅礴的开篇，却让他时刻想要泪流。看着他的眉眼在几天之间刻下更加深刻的纹路，看着他的嘴角下垂，看着他满头银丝更加似雪一般惨白，他的心就在不断下沉，多年以后，他想这会是他的宿命吗？那依稀还留在脑海的印象浮现出来，从一个胚胎肉芽，到逐渐浮现的人形，再至出生的婴儿，逐渐长大，成人，又慢慢老去，弯下脊梁，每个人都无法逃脱这样的过程。而人生就是这样一个个脚印铺成，什么未竟之志，什么善终，那些都是谎话，都是骗人的。快乐的死去和痛苦的死去有区别吗？而一个人的快乐和痛苦和整个世界比起来那么微不足道，可是自己此刻的心痛却是真实存在的……等到自己象秦艽这个年纪的时候，能够学会如此心境吗？而他依旧为了自己唯一的血脉担忧。“先生……”有些话不需要经过思考就会顺着自己的意志脱口而出，“我一直害怕我无法做到你淡如水，行如风的要求，我的心里有一个结，七年过去，都不曾打开……”秦艽摆摆手，让他继续说下去。“那是关于我的妻子，白雨的事情。”“白雨？”“恩，她失踪了。没有任何借口的将我刺了几刀，然后失踪了……”“你介意什么？”“我介意真相，我害怕事实……”“真相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恩，这么多年，这个疑问一直在心里萦绕不去，”林风拉开衣服，胸口上的刀痕经过岁月的洗礼，只剩下一道浅色的白线。“每当我沐浴或更衣的时候，这道伤痕就会不断的提醒我，提醒我这个未解之谜，让我心中一直梗着难受，为什么我当年真心去爱的女人会如此对我，如果她不爱我，为什么她也会自残，可是如果她爱我，又为何要杀了我。她的眼泪没有假，既然如此，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林风……”秦艽拍拍他的肩，将他揽入怀中，这个孩子即使身材高大，不乏魁梧，而此刻的肩膀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孩子，很多事情，不需要知道理由，更不需要知道真相，明白吗？”“我不明白……”“唉……”秦艽叹了一口气，命运的丝线从来不会太仁慈，“好吧，既然如此，我告诉你，你的命运刚刚开始，而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了。希望，当你知道答案的时候，你已经足够成熟。林风，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呢，如果你还是象现在这样的话，那么你会很痛苦的……”林风瞬间跳离秦艽，他的孩子气已经消失多年，而此刻却冒了出来，他甚至带着孩子般的怨恨看着秦艽，仿佛用眼神在告诉秦艽，你为什么要把我拉下水，就因为觉得我是一个不错的人，还是刚好我就是那个倒霉蛋？不要告诉他，就因为他命该如此，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借口，让他完全没有机会挣脱出来。而秦艽也看懂了他的表情，还是说出了他最害怕的话——“林风，命运选择了你，而你也选择了命运，无从逃避……”“林风，有件事情，我恐怕今生都无法完成了，林风，也许你可以完成它……”“那是什么？先生！”“二十多年前，离世的文成先生，他的2个孩子。刘先生在世之时，曾嘱托我照顾他的两个孩子，可惜，我的力量终究太过于薄弱，因此无法顺利将他们救出。太祖十年，刘琏遭奸人暗算，最后被迫坠井身亡，当我赶到时，他已经是一具僵硬的尸体。而刘璟一直都被太祖软禁在宫中……，如今，太祖身体渐弱，而皇太孙年幼不懂世事，更何况皇太孙一直都是一个宽厚仁慈的孩子，这正是营救刘璟的好时机，因为，我希望你能够辅佐皇太孙，救出刘璟。不过，你必须要小心一个人，那就是燕王，我曾经相过他的面相，此人面相当中隐隐有帝王之气……，他一直再想太祖要刘璟过去，而太祖始终没有答应，恐怕，燕王是心有不轨呀……”“我明白……”林风一直都记得初次见到皇太孙的情景，那是一个身体单薄，目光单纯，但是也不乏机警的孩子。在皇城郊，燕雀湖尾依旧留着的一个小水洼边上，水洼一直有水不断上涌，这是当年文成先生所留，以此活水而使龙脉不绝。太祖让人在这泉眼上盖了一间茅屋，并且秘密派重兵把守，防止有人堵了皇家龙脉风水之气。而秦艽让皇太孙赶来此处相见也是有一定意义的。当年，文成先生意气风发。站在烟波浩渺的燕雀湖畔，伸手一指，便定下了如今大明皇朝的都城。而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却因此破坏了金陵城的风水。那夜，他和文成先生两人对着漫天浩瀚的星光，迎着燕雀湖面不断迎面吹来或轻柔，或剧烈的风，饮酒，慨叹！文成先生道，他这一生从未出过如此失误，不过，也许一切皆由天定，有什么事物可以千秋万代生生不息呢？不能，而太祖他，也是消灭了前世王朝而重新拥有天下的，那为什么所有的君王都迷恋于千秋万代，而起初彼此以性命相托的忠诚志士，也最终将成为过眼云烟，成为另一人千秋万代的绊脚石？秦艽当时无语，他看燕雀湖的波光粼粼在一夜之间就被数以万计的劳工填平，一切风光不再。或许，任何的命运都是玩笑，而他们捕影者更是玩笑，而他也依旧没有勇气去说些什么，人啊，总有些念头在心中涤荡不去，而成为心中的执念，或者一个结。人，终究无法脱俗。而今夜，又是历史的重演，他也在完成自己心中的执念，用一些所谓冠冕堂皇的理由，拉另一个孩子下水，没有任何选择？而他们真正的意义真的是在守护所谓的命运，所谓的正义吗？皇太孙将林风乔装一番，连夜秘密带入皇宫。想办法让林风见刘璟一面。黎明时分，林风终于见到了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