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头倒地了。”“快,快,趁机杀了他。”“仙盟人因为他都死完了,我们不能让他们白牺牲。”“天雷还在降。”池曳意识缀得越来越深,他想,这就是墨知说的他死过一次的原因吗?不该啊,他哪怕没有意识,炎也会自己护主,凭这些人杀不掉他。还是说,真的是墨知说的那个预言,那是不是代表凝清会出事,这让池曳脑海里浮现无色/界的那片往生花。那些人确实杀不掉池曳,天雷一道道落在他身上,又被他化解。直到凝清赶到。可是池曳醒不过来了。凝清有很强的预感,池曳这次真的醒不过来了。他抱着池曳坐在血泊里,看着幸存的仙门人。凝清:“滚,滚,滚。”越来越大声。就差一点,只要他斩断仙魔两门,彻底将魔门隔离出去,池曳就再也不会受这些影响了,就能醒过来,正常的醒过来。他抱着人,将自己埋在池曳身上,一颗颗泪珠滚落在池曳身上。阴差阳错。世间总是有很多阴差阳错。他想救天下百姓,想救池曳去斩断乾坤,却被困在乾坤。池曳为了救他,彻底陷入沉睡。凝清抱着人枯坐了十几日,血泊凝固,怀里的人却醒不过来。“阿曳,阿曳。”“该醒了。”“他醒不过来了。”凝清蓦然抬头。一个带着书生帽子,拿着一把扇子的人走了过来。凝清发觉这人隐匿工夫有一手。他望着人没说话。白侯笑出声:“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有办法救他。”凝清:“好。”白侯:“你都不问问什么事吗?”凝清:“怎么救。”白侯笑,着人很对他胃口,他指着池曳的百宝囊。“魔尊大人陷入沉睡,这天下只有你能打开他的百宝囊了,里面有一颗舍利子,可以求神佛,种满一山的红色往生花,神佛就会明白你的诚意和决心,最后花种种出的花是白色,说明你感动了神佛,你所求自然会灵验。”凝清想起来了,许衡给过池曳一颗舍利子。白侯:“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你杀了我。”凝清诧然看着人。白侯:“这天下只有你能杀了我。”这话不假,他是不死的,他体制特殊,若是被携带天道之人所杀,便会将神魂压缩成普通人的灵魂。能带着修为入黄泉。凝清醒悟:“因为我借的天道的力量还在是吗?”白侯张开手,等着凝清动手。凝清看着白侯:“不后悔?”白侯笑:“不后悔。”凝清拿出自己的剑。白侯:“哎别,别用这把剑。”凝清:“什么意思?”白侯望着睡着的池曳:“这把剑是他肋骨所造,你用此剑是凝聚不了天道的力量的,换一把,此处如此之多的废剑,随意一把即可,我不挑。”凝清握着剑,他斩断乾坤借天道的力量时,也无法使用此剑,只能用天地朝露凝成剑使。凝清:“为什么他肋骨会凝聚不了天道。”白侯:“我虽然是想死,但我可不想死在泄露天机这一块,泄露天机的反噬,哪怕是我也扛不住,死了连灰都没有,太惨,所以你别问。”白侯在地上随意挑了一把不丑的剑递给凝清:“来吧。”凝清将天道之力运在剑上,迟迟未动。白侯看情景,先是道:“抱歉,对你没说实话。”凝清紧紧抱着池曳。白侯望着天:“你身上背负天道,是天道的容器,天道无情,你若是救了他,你会死。”说完白侯拿过凝清手里的剑刺穿自己的心脏。他躺在地上,望着凝清:“谢谢。”笑着闭眼。凝清抱着池曳,一缕阳光洒在池曳的脸上,很安详。他拿出舍利子,先后给沧山派的人和他一对儿女写了诀别信。毅然捏碎舍利子,得到一颗种子,然后来到了无色/界。凝清仔细给池曳清洗干净血渍,让池曳躺着,自己拿着花种用精血浇灌,一处一处的种花。每开一朵往生花他就跪下一拜。“求神佛救我阿曳,让他醒来。”“求神佛救我阿曳,让他醒来。”“求神佛救我阿曳,让他醒来。”池曳周围一片长满了往生花。凝清发现了,他造血的速度被天道抑制了,到了最后,他如同凡人一般,无法再生一滴血。但他不敢停下,若是因为诚意不够,阿曳就再也醒不来了。渐渐的凝清脸色苍白,唇色如雪一般。他慢慢回到池曳身边,再也支撑不住跪在池曳身旁,雪瀛剑从他体内出来给他撑着。凝清落下最后一滴血在池曳耳边,连同那颗花种一起落下。池曳耳边长出一朵纯白的往生花。周围都是红的,就这一朵是白的。凝清笑,低头去亲池曳的额头:“希望你以后一直平平安安。”笑完就失了力,倒在池曳身旁。一阵风吹过来,吹动漫山遍野的往生花,美不胜收。金光降落,刺眼的光让池曳下意识伸手遮住眼睛。他莫名听见一声叹息,像是天地又像是人,像长者又像婴孩。池曳开口:“凝清。”神魂归位,金光散去,池曳在漫山的红色当中看见了自己身旁白色的凝清。他冷静的伸手去碰凝清的脸,如同冰山一样刺手。池曳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无喜无悲,似乎感情瞬间被剥夺了。池曳摸着自己的心,跳动得很快,就像被灌满了炎,要装不住了,立刻就能被撑爆。“凝清。”池曳再次轻声喊。“凝清。”他就这么握着凝清的手喊,想将凝清喊醒。直至凝清的手开始消亡。池曳猛然回神,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他摸着自己的血,思绪开始活络,他给凝清输送灵力保存凝清的身体,他试图将凝清的神魂拉过来,大不了不要这个身体。可是他做不到,天道的力量将神魂和身体锁为了一体,二者会一起消散。池曳慌忙想办法给凝清造血,身体还未消散就说明还没死。只要能造血,以凝清的修为,肯定能自愈。试了许久,无色/界没有黑天,池曳也不关心过去的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灵力运入凝清体内时就能勉强生出血,一旦撤出,那点生出的血也会消散。天道不能奈何他。却能为难凝清。池曳抱着人,思考了许久总算想出一个办法。他将自己的精血换给凝清,用自己心脏压制住精血为凝清所用,这样天道也无可奈何。一直以来痛感是别人十倍的池曳在动手挖心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痛楚。他看着凝清的心脏,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将其锁在凝清给自己的骰子里,为了防止丢失,将骰子融进神魂,成了本命武器。天地又是一声叹息:“你啊。”池曳笑了,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缺失了这些东西,他很虚弱,现在若是出现一个人,哪怕是个普通人都能一刀杀了他。池曳躺在凝清旁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盯着凝清看。这是最后的办法了。凝清的脸色在回转,没了他的灵力身体也不会消散。池曳就这么一直看着,彷佛怎么都看不够。“阿曳。”脚步声走近,池曳没力气回头。“阿曳。”墨知望着地上的两人,心疼极了,他过去抱起池曳。“阿曳,你的精血呢?你的心脏呢?”池曳说不出话,只能勉强对墨知笑,表示自己没事。墨知抱着人:“我们走,回魔门,欲海没有人敢去,那里能够治疗你的伤。”池曳用眼神告诉墨知自己不去。墨知抱着人:“无色/界没有灵力,你的灵力用完了,就连皮肉里的灵力都用来自愈了,你不回去在这里只会越来越严重。”“你知道的,我的灵力和你不共融,我没法治好你,我们回魔门。”池曳示意凝清。墨知望着凝清,在凝清身上望见了天道:“他不能去魔门,至少这具身体不行,魔宫里几乎是你救下的精怪,他们只经历过一次雷劫,若是让这人回去,会将天道引去的,天道对精怪向来手狠,他们大多数都不可能活下来。”池曳着急。墨知知道池曳在想什么:“你以前那样天道拿你没办法,现在这个样子去仙门,会死,留在这里,伤势严重,一直都会是这副状态,你愿意吗?他愿意吗?”池曳泄气,迷茫的看着墨知。墨知不知道怎么说,是因为这里是无色/界,天下间最特殊的地方,所以池曳还能看着凝清,若是回去,池曳当初和他发的誓言就要起效了。那可是对着父亲发了,池曳心甘情愿又认可的。墨知:“抱歉阿曳,当初我若是什么都没预知出来就好了。”若是他没预知出来,阿曳这几十年都不会离开魔宫。那这场浩劫只会让阿曳沉睡。墨知痛苦,若是他当初没有逼阿曳发誓就好了。墨知:“阿曳,我们得走了,乾坤留下的缝隙马上就要断开,无色/界入口部分断给了仙门,再不走我们就走不了了。”池曳像年幼被人欺骗时去找墨知的时候一样。满眼无助。墨知眼里温柔又坚定:“阿曳,相信我,相信我一次,我不会让你和他永远相隔两地的。”池曳相信墨知,从小到大,他想要的墨知都会给他找来。这次池曳也只能再相信墨知。他慢慢闭上眼,昏迷在了墨知怀里。墨知看着一旁的凝清。“抱歉了。”为了满足阿曳,只能让你在未来规避掉天道换一副身子了。墨知给凝清留了信,告知对方池曳回魔门了,说清了为什么不能让两人回仙门,又为什么不能让凝清去魔门的所有原由。他不想将来对方误会池曳。墨知在离开仙门那一刻,在缝隙里留了东西,造了一把打开这里的钥匙。有备无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