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似乎略有耳闻,听说是海州那一带有名的大掮客。”“号称百万两银子一句话,故而称呼陶百万,是掮客里面为数不多的大人物。”谈笑妄苦思冥想了片刻,才想起了有这么一号人物。“谈先生知道此人,那便是最好的了。”楚千秋澹澹地笑着,把自己与他的恩怨简要说了一遍。俗话说事不过三。大掮客陶百万,不知谁在背后操纵着他,对于楚黄两家发动了整整两次的偷袭,楚千秋自然不能饶了他,这些日子里面萧长风也在掮客圈里面搜寻着痕迹,黄府庞大的情报网络也在发力。但这位大掮客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他出现过的痕迹。“所有的大掮客都精通易容术,拥有多重身份。”“他们会每逢一个大事件,不管成败都会将身份废弃,以免被人追查到。”“这位陶百万很有可能已经废弃这个身份了。”“就像我曾用过一些别名,除了还在掮客圈里面交朋友的那个,其他都废掉了。”萧长风在调查陶百万前,就跟楚千秋说过,希望不是很大。每一个掮客在做大事的时候都是赌上全部的身家性命的,由不得他们不谨慎。但楚千秋也不可能就这样放过敌人,除开自己调查,让诸群星在南方通缉对方外,还要在大夏也一起把他通缉了。只要是活人,总会有机会找到他的。“所以我希望谈先生在大夏一起通缉这名陶百万。”“没问题。”“那陶百万如此丧心病狂,天下共诛之。”“这等阴险歹毒之徒,定要叫他满门抄斩,以儆效尤。”“我龙虎派会在泰州悬赏对方,一旦发现陶百万的蛛丝马迹,定会禀报楚大人。”谈笑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了。这世上没有永恒的仇敌,随着刘都统斩杀紫衣捕快丹俊后,龙虎派立刻发现到双方关系的变化,开始尝试接触,并释放友好的善意。若是神威军真的造反了,龙虎派指不定还会派出高手助阵,到时候成为战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楚千秋便让王元走一趟,去王家迁移走李澄心的骨灰,叫谈笑妄千恩万谢地走了。留下的曹子真连忙致歉道:“愚兄驽钝,差点引狼入室,我与那谈笑妄不再往来。”“世兄交游广阔,不失为一件好事,将来还需要你我兄弟之间,应当互相提携才是。”“我这里不会比天剑门更严肃。”“听说世兄是个爱玩的性子,不必如此拘谨。”“莫非世兄担心我向伯父举报?”楚千秋笑了笑说道,他曾埋伏在芳草园的附近,多次听了曹子真的独白,知道对方有心结,但清官难断家务事,楚千秋也不好过分插手。“自然不会,只是楚兄成家立业了,难免有些约束。”曹子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问道:“我有一事求问楚兄,这么早的年纪就成家立业。”“不觉得人生无望吗?”“世兄何出此言?”“我从一出生就被告知了曹家的生意,世道的艰难。”“父亲大人严格要求我按照修炼的服用丹药,每天吃的都是药膳,滋补的丹药。”“每天都要修练6个时辰,没有一天敢放松。”“直到我成了天剑门的真传弟子,修炼到先天,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二十多岁,然后父亲就开始催婚,逼我成亲。”“我这一辈子,为自己活过了几天呢?”“楚兄,你年纪轻轻同样修炼到了先天,你也跟我一样吧。”曹子真很少向人倾诉,跟他的同龄人无法交流,哪怕是天剑门的同门师兄弟,因为他肩负着帮派的使命,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卧底。如今遇到了楚千秋,自家的世兄,特别是对方的年纪明明比自己小,办事却更为老练豁达,让曹子真不由得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为什么你可以安之若素地接受父母的安排呢?曹子真无法理解啊。因为我没有被安排,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能力以外的资本为零。“世兄若是累了,可以在百香镇多歇息一段时间的。”“其实没人逼你的。”楚千秋轻叹一声,发现这曹子真有点像是前世高考的好学生,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竞争意识,把自己脑筋的弦崩得紧紧的,日夜苦练,寒窗苦读,生怕有人在背后追上自己。直到他们不再受到父母约束后,便走向一条浪荡的道路。只不过他心中拥有多年灌输下来的责任心,让他时而享受放荡,时而感到痛苦。“怎么会没人逼我呢?”“大江帮说是掌管漕运,也不是为上京的老爷们干些苦力活吧。”“若是有了新的需要,他们随时可以重建出一个大江帮来。”“这也就罢了,除我以外的其他兄弟,有的好赌,有的贪玩,有的喜欢惹是生非,能靠得住一个都没有。”大江帮的实力并不强大,只能比元阳派、法华寺要强一些,但也强得有限,否则曹帮主何必花费巨资送儿子去天剑门修行呢?所以曹子真越是见过了市面,越是对未来充满了不安。“如果我不逼自己的话,将来大江帮该怎么办,曹家该怎么办?”“父亲大人好不容易才成为了帮主,弄出了这点基业,难道像上一任帮主那样吗?”“上一任许家,曾经白玉为堂金作马,如今他的子孙后代,也不过勉强在大江帮里受点照顾,再下一代怕是要与野狗抢食了!”这下楚千秋就明白了,世兄的痛苦不仅仅是家庭赋予她的责任,更有阶级滑落的恐惧。如果说青奋是处在江湖的最底层,再差也就这样了,只需要一心一意往上爬。但曹子真不一样,他属于含着金钥匙出生,却也不是完全的王孙贵族。他知道财富和权势的作用,同时恐惧家族地位下降,沦落到青皮混混当中。正所谓:下面的想爬上去,爬上去的怕掉下来。“所以我想问楚兄,你又是怎么想的呢?”曹子真一吐胸腔的郁闷之情,有些希冀地看着对方。“楚家是军户,吃的是铁杆庄稼,与国同体。”“除非有朝一日天崩地裂,再差我也有一口饭吃,不怕饿死了。”我和你不太一样,不能做例子。大江帮是体制外的,而我在体制内。楚千秋一开口,让曹子真顿时哑口无言,一时之间脑海里面还浮现出一种古怪的想法。莫非混进体制里当米虫,才能治疗他的精神内耗?“但世兄若是恐惧未来,就把一切交给我吧。”交给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若世兄扛不起这曹家,扛不起这大江帮,就交给我来帮忙。”你?没错,你要是扛不住这压力,就认我做大哥吧。“我能扛得起楚黄两家,自然也能帮你,这不是虚话。”“不要把自己逼疯了。”楚千秋拍了拍曹子真的肩膀,让他从思想的挣扎中挣脱出来。“只是以后在大江帮里,你得听我的。”“楚兄,你能行吗?”曹子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楚千秋笑了笑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