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破军（十七）

八月十六日，上午十一点。首府的民众们正在如往常一般过日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没什么事的坐在一起闲话些家长里短。谈论的话题里，最多的自然还是关于昨天的两场大胜仗了。原本，因为日本的全面开战，许多人都是忧心忡忡，对国府的前景都不是多么的看好。尤其是国府内部大量的“主和派”更是四下活动，宣扬着曾经监狱中汪芙蕖给路锋说的那一套歪理邪说，大力鼓吹要迎接日本人入主中原“和平共治”。但谁都没想到，淞沪这边的战事才刚刚开启，中国空军就接连打了两个大胜仗，一下就把那些大力鼓吹“日本不可战胜”的主和派全给干沉默了。随着昨天下午国府中外记者会的召开，到今天早上几乎整个中华大地的新闻媒体都对中国空军的胜利做出了连篇累牍的报道。言语间更是极力抨击日本政府的战争行径，奉劝、甚至是警告起日本政府，要求对方立刻停止战争。像是首府、沪上之类的几个大城市里，更是出现了大量的学生游行，大力声援正在沪上和华北地区作战的中国军队。在这样的情况下，国府的主和派人物们也都是适时的缩起脑袋，不敢出来冒头了。整个首府上下，都是弥漫着一股盲目乐观的情绪，许多人都从之前的对日本人惊惧，到现在的轻视。仿佛弹指间就能把日本人给打回去一般。直到……“呜——嗡——”当刺耳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的时候，许多人还没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一个个黑皮巡警吹着哨子大喊大叫着“躲起来”“躲起来”之后，有些人才有些明白了。这是防空警报！多年以来，首府第一次拉响了防空警报，这陌生的警报声让许多人都不知所措，哪怕是被巡警警告了，也只是退回自己家里而已，唯有一些有经验的人快速的跑到了最近处的防空洞里进行躲避。一直到一个小时后，防空警报才被解除，而根据消息，日军的轰炸机轰炸了南郊的雨花台驻军，人员和装备损失惨重。这一下，整个首府的气氛就瞬间变了，大家终于意识到，战争是真切的发生在他们身边，而非是遥远而不可及的，可以被他们随意评说的谈资。当自己的生命安全遭遇到威胁的时候，民众的情绪便不可控制的变得慌乱起来，日军飞机的这一次轰炸，给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总统阁邸。刚刚才从防空洞里走出来的校长阁下满脸的震怒。他没有想到，日本人的报复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猛烈，直接就把飞机开到自己的头顶上来了。没过多久，周至柔就赶到了总体阁邸，向校长阁下汇报了这一次日军轰炸的损失状况。这一次日本人的飞机出动规模之大，堪称前所未有。除了首府外，像是洪城、羊城、江汉、并州等国府重要大城市皆遭到了轰炸，并且日军还用广播宣传，说这样的轰炸以后会持续不断。直到国府投降为止。“这真是，岂有此理！”听完周至柔的汇报，校长阁下气得一阵气喘。待到把胸口的气理顺后，校长阁下才无奈的摇头道：“还是让辞修给说中了，这些日本人果然是不会善罢甘休地。”周至柔站在旁边不敢乱说话。“立刻通知文白，让他发起攻击，给我把沪上的那些日本人都赶到黄浦江里面去！”“是。”侍从立刻领命打电话去了。待到侍从离开后，校长阁下对着周至柔问道：“那个马宇，现在在哪里？”“报告校长阁下，他已经离开杭城，正在回沪上的路上。”“你觉得，要不要把他调来首府，保卫首府的空中安全？”今天的这一次轰炸，让校长阁下心中忌惮万分，他现在觉得自己待在哪里都不安全。理所当然的，他就把路锋这个防空高手给想到了。但在这个前线紧张的时候，把路锋调到首府来保卫空中安全的话，必然会落人口实。所以这件事不能由他来做。周至柔自然是知道校长阁下的心思的，但是想到毛邦初给自己汇报时，关于马宇其人的描述，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下达这么一个命令的话，只怕是会让大家都下不来台。所以，周至柔也只能是梗着脸说道：“校长阁下，以在下的愚见，马宇还是要放在沪上为好，毕竟那边才是日军的重点攻击对象。”听到周至柔这么说，校长阁下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还是点头道：“好吧。”“校长阁下英明。”……沪上，南翔指挥所里。张文白、陈辞修正坐在一起，探讨着沪上地区的作战部署。和陈辞修同行的另一位陆军将军熊世辉却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作为日本陆军大学出身的熊世辉一直都对日本敬畏有加，在他看来既然国府已经占了一些便宜，这仗就应该见好就收，如曾经的“一二八事变”一般。而不是像张文白和陈辞修这样，一心想着继续扩大战争。真要是把战事扩大了，国府怎么可能打得过日本人？“报告，马少校他们回来了。”随着警卫的一声通传，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是停下动作，一齐将目光投向了大门口。门口，在中央航空学校修整了一天一夜的路锋再次返回到了沪上这边。“我们的英雄回来了。”张文白在见到路锋后，神色大悦，他笑着走上前，亲自将路锋给迎了进来。旁边，陈辞修、熊世辉也是满脸好奇的打量着路锋。关于笕桥空战、突袭日军航母编队这两场战斗的具体情况，他们已经从各种官方、民间渠道中了解过了。这其中，路锋这个防空高手的存在更是被特意的大书特书。迄今为止，光是路锋击落的日本飞机，就有三十多将近四十架。在外界的宣传中，这个数字更是被放大了数倍、数十倍，以至于如今的路锋在国府内有了个让他颇为尴尬的外号：打飞机大王。说实话，当路锋在从杭城返回途中刚听说到自己的这样一个新晋外号的时候，当时就有种人麻了的感觉。只不过当他看到郑树森和张楚他们都是满脸热切的谈论着这样一个外号的时候，路锋又有些释然了。打飞机大王就打飞机大王吧，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这里面的梗。再说了，打飞机大王说的是马宇，与我路锋何干？一阵阿Q式的自我安慰后，路锋便坦然的接受了这样一个外号。“军座言重了，在你们面前，我可称不得英雄。”看着眼前满脸憔悴，双目中爬满血丝的张文白将军，路锋摇摇头，不敢邀功。“你呀，就是太淡漠了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张文白笑着把路锋拉到了陈辞修的面前，介绍道：“这位是军政部的陈次长，那边是熊将军。”“陈次长好，熊将军好。”路锋打过招呼后，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陈辞修身上。印象里，淞沪会战的几个主要指挥官里就有他，而且这也是个和张文白一样指挥相对比较得力的将才。“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少年真算不上了，都老了。”“哈哈哈，你都叫老，我们岂不是要埋土里去了？”有着张文白的牵线，陈辞修也是笑着和路锋交谈起来。只不过还没等他们聊上多久，通讯员就拿着一份紧急电文跑了进来。“报告，统帅部紧急命令，要求我部立刻发起全面进攻。”听到这样的命令，张文白和陈辞修都是眼睛一亮。可算是把进攻的命令给等来了。虽然说中间耽误了一两天，但终归还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