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破军（十）

高空，九六式战斗机的机舱里。清水少佐看着下方已经燃起了好几团硝烟的笕桥机场，以及跑道上的那些散落的“飞机零件”，心中满是畅快。昨日的战败耻辱仿佛一瞬间都被一扫而空了，他清水英教，依旧是大日本帝国最精锐的飞行员。他们木更津航空大队，依旧是帝国最强大的航空大队之一。“山崎君，你的机组最后出动，一定要把我们胜利的英姿给拍下来，明白吗？”清水少佐在无线电中说道。“嗨咿。”飞行编队里，一架八‖九式舰载机的尾座上，清水少佐口中的“山崎君”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八点三十七分，我们抵达了笕桥机场上空，先行出发的藤野君和佐佐木君已经战斗了一段时间，从高空向下俯瞰，中国空军的飞机被炸成了一堆的碎屑，处处都燃烧着浓烈的硝烟。写完，他放下手中的纸笔，转而端起照相机对着下面就是一阵猛拍。作为一名资深的军官，清水少佐很清楚舆论宣传的重要性，想要彻底洗刷掉木更津航空大队身上的耻辱，光有战绩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让别人知道他们的战绩。所以这一次的行动中，他特意带上了山崎这个在摄影方面非常有造诣的预备队员，并要求对方全程记录自己的这一次行动。而山崎也是非常认真的执行着这一个任务，在他的笔记本上，按照时间顺序，清楚的记录了他们从准备到起飞，再到如今飞临笕桥机场上空的全过程。“轰炸机编队，准备俯冲轰炸，高度……200米。”伴随着清水少佐的一声令下，五十余架日军飞机开始调整角度，自高空中俯冲而下。根据提前抵达的两支飞行小队的报告，笕桥机场这边根本没能对他们的突然袭击做出有效应对。唯一的反抗，也不过只是两个防空阵地而已，根本造不成多大的威胁。为此，清水少佐不介意让己方轰炸机把高度再往下降一些，以保证投弹手的命中率。当然，这里面还有着清水少佐的另一番考量。相比于散漫的狂轰滥炸，整齐的飞行编队一次性将目标给炸毁的场面自然是要更加震撼人心一些的。要是山崎君能够把这样的场面给拍下来，想必他们这些人也必然能够成为军部着重宣传的对象。届时，荣誉声望就能滚滚而来。想到这里，清水少佐又下令让飞行编队减低了一些速度，好让山崎能有更多的拍摄机会。至于说安全问题。就那么几门高射炮、高射机枪而已，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威胁？又不是闸北的那个怪物。想到这，清水少佐的心头突然一个激灵。他虽然没有参与石河内参的那一次行动，但从那些幸存的飞行员口中，清水少佐也是得知了闸北那个怪物一般的存在的。那种近乎于不讲道理的射击速度和准头，仿佛就像是他们这些人的克星一般。‘想太多了，那个家伙现在应该还在闸北，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他要是在这里的话，只怕藤野君和佐佐木君的编队早就被击落了才对。’清水少佐在心中暗暗的安慰着自己。而以他为首的飞行编队也已经完成了俯冲减速，以一百多公里的时速，两百多米的飞行高度，奔向前方的笕桥机场。……“可算是来了。”笕丁路的防空阵地里，路锋看着那一片乌泱泱的飞机编队，绷紧的脸色稍稍放松。这几分钟的时间里，路锋无数次的想要开火，把那几架在头顶盘选的日军飞机给打下来。但是他忍住了。哪怕他知道康长河他们的防空阵地上已经出现了伤亡，哪怕他知道对方需要自己的支援。但路锋依旧忍住了。慈不掌兵。路锋已经开始明白这个词的意思。自己一旦开火，那必然会暴露自己的存在，到时候怕是会把日军的大部队给惊走。毛邦初谋划的，吃掉日军大部队的计划只怕也要落到空处去。所以这个时候，路锋不能动。只有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发起攻击，才能取得最佳的效果。而现在……看着不远处那些看起来几乎都快要能伸手够到的，密集而缓慢的日军飞行编队，路锋的头盔下拉起了一个冷然的笑容。真是个绝佳的机会。路锋抬起手。郑树森他们立刻准备。……航空学校的教学楼顶。康长河他们一脸不舍的朝着楼道退去。虽然很舍不得阵地上的那些武器，但他们很清楚，面对着如此多的日军飞机轰炸，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唯有保存有生力量，才是正确的选择。就且先让这些小鬼子嚣张一会儿，相信等到高队长他们出现的时候，这些小鬼子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的精彩。“连长，你说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康长河身边，一名同是东北军出身的老兵开口问道。康长河终于是看向了笕丁路的方向，随后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他们就是怕了，都是骗人的……”话才说到一半，这名飞行学员脸上的表情就呆住了。连带着，康长河他们也是呆立在了当场。因为他们看到，前方那看起来如乌云盖顶般的日军飞机编队中，忽然炸开了一片片的火光。“轰轰轰……”直到编队最前面的几架飞机化作满天碎屑后，密集的炮火声才从远处传来。几乎片刻都不带停歇的。明明只有一门炮而已，却打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来。……感受最为直接的，莫过于被清水少佐下令最后俯冲的山崎机组。身处飞行编队上空的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己方飞行编队的正前方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阻拦索，将所有企图越过界线的飞机都给挡了下来。更可怕的是，这跟阻拦索还在反向的朝着他们的飞行编队拉过来。看着这震撼的一幕，山崎已经失去了反应，只是手里还在下意识的按着照相机的快门。无线电台里，传来了某个人惊慌的呼喊：“是，是那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