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顾忌

时间一晃，就是几天过去。待到黄秋岳父子的通敌卖国案件已经差不多有个定论之后，汪芙蕖才从上海滩赶到首府，将汪曼春从监狱里给保释了出去。当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憔悴得如同一名村妇般的汪曼春出现在汪芙蕖面前的时候，他差点都没把对方给认出来。汪芙蕖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痛惜，可是很快又被谨慎和肃然所取代。“先上车吧。”“嗯。”很快，叔侄二人便坐上轿车，离开了这个借着黄秋岳的名头，已经在首府狠狠刷了一波负面声望的力行社总部。办公楼的高处，戴春风、徐百川、路锋三人站在一处窗台后，远远看着汪芙蕖乘坐的汽车离开。“这个汪曼春，的确不错。”戴春风开口道。路锋和徐百川知道戴春风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天和路锋确定了要继续潜伏下去的事宜后，汪曼春便重新住回了力行社的监狱里，并且还拒绝了几乎所有的特别关照。真的就是把自己当做犯人来对待。刚才汪曼春的那一副枯槁神态，没有任何的妆扮，纯纯就是汪曼春几天牢狱之灾后的真实状态。能对别人狠的人多的是，但是能对自己狠的人并不多。无怪乎戴春风也是高看了汪曼春不少。眼看着汪芙蕖的汽车已经消失在大门口，戴春风回过头来看向了路锋，开口说道：“接下来，上海滩那边还是继续交给你来处理吧，我会让耀先和上海站给你提供帮助的。”“谢谢处座。”“不用谢我，这一次是我沾了你的光。”戴春风如此客气的口吻，倒是把路锋给整得有点不会了。戴春风先是笑了笑，随后眉头一紧说道：“马宇，我这边还有个棘手的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解决了呢？”来了。路锋心中暗叫到。自己那天在办公室驳了戴春风的面子，对方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路锋本能的觉得不正常，他可不认为戴春风是什么心胸宽广的大度人物。你看，这不就给自己穿小鞋来了？能让戴春风都觉得棘手的，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不过路锋也没说直接拒绝，自己驳戴春风面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这一出，他倒是想知道知道戴春风给自己安排了个什么事情。于是，路锋点头道：“属下愿闻其详。”“中野山治来国府的任务，你应该是比我清楚的吧？”路锋点点头。“关于重建日谍网络一事，就连中野山治本人都落网了，自然是成为了一场镜花水月。”说话间，戴春风脸色变得有些阴晦。“但是，他的另一件事，却是已经办成了。”闻言，路锋有些诧异。戴春风说的另一件事，自然就是指营救那些被捕日谍的事情。“这，怎么会呢？”中野山治都被捕了，那些和他有联系的汉奸不是被抓，就是被戴春风给严密监控了起来，准备可持续性的涸泽而渔。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有人去涉及到释放日谍的事情里面去？而且听戴春风话里的意思，这件事竟然已经通过了？“哼，怎么会？还不是因为有些人怕了。”戴春风冷哼一声，摇头道：“要是我们没有抓住黄秋岳治罪的话，或许那些日谍还不会这么容易被放回去。这群鼠目寸光的家伙。”虽然戴春风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路锋已经听明白了。力行社这一次将黄秋岳父子抓捕治罪的事情，虽然成功让力行社在国府之中树立起了威信，可是也引起了许多人的顾忌。从古至今，特务机构的权力一旦太大的话，就必然会遭受到来自于其他人的一致打压。谁都不喜欢自己头上悬着一把随时落下来的屠刀。原本力行社都是小打小闹的，大家还不怎么在意，可这一次黄秋岳的倒台，让许多人心中产生了危机意识。虽然因为目前的时局，这群人不能说直接对付力行社，但是却可以想办法给力行社下绊子。释放这些被抓捕的日本间谍就是他们的手段之一。这种变相的通敌卖国举动，让路锋心头一阵火起。“这种事情，校长阁下怎么会同意呢？那可是上百名精锐的日本间谍，要是把他们放回去的话，这群人的危害性实在是太大了。”上次，通过仁丹广告的情报，戴春风布局了一场遍及全国的抓捕行动，为此他还特意从校长阁下那边拿到了调用党务处人手的权力。关于那一次行动的具体成果，路锋原本并不太清楚，可是这些天在总部待下来，路锋也算是知道了力行社的战果如何。统计过后，一共俘毙日谍一百九十七人，涉及到的汉奸更是多达上千人之众。一次性将日本人经营多年的情报网给打了个七零八落。那些被俘虏的日谍也是一同被押送到了首府这边进行关押，人数足有一百多。正是因为这一次被抓的日谍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是日本情报机构也不能说就这么任由这些精锐日谍就这么被葬送掉，故而才专门安排了营救行动。关于这些日谍的价值，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知道，怎么可以说就这么把他们给放回去了呢？戴春风也是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些日谍我们已经审问了很久，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突破，有人便以此为借口抨击，也有人说这些日谍已经在我们这边留了底，失去了作用，放回去也无关紧要，不如卖个好，和日本人缓和一下关系。”“这种言论，和通敌卖国有什么区别？”路锋真的是有些生气了，别的不说，光是一百多名受过精锐训练，而且还熟悉国内情况的日谍本身，就是一股极强的力量。哪怕这些人不继续搞潜伏，只是做突击队之类的也是能造成极大的破坏，更何况不久之后全面抗战就会开启，这群人一旦放归，只怕很快就能在日占区重建情报网络。戴春风的语气有些无奈：“说话的，不过只是几个喉舌而已，抓之不尽的，关键是他们后面那些人的态度。”路锋也是沉默了，他们？真正让戴春风无奈的，怕不是只有那位校长阁下本人了。畏首畏尾，首鼠两端，想要和日本人开战，又不想把事情做绝，怕一不小心把自己的退路给搞没了。属实拉胯。“那处座是什么意思呢？”路锋不认为戴春风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纯粹就是为了恶心自己一把。戴春风开口道：“当初，为了抓这些日谍，我们力行社一共牺牲了近两百名同仁，要说让我就这么把他们给放回去的话，我咽不下这口气，力行社的兄弟们也咽不下这口气。可是，现在上面已经有了决断，事情便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我想知道，你手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些日谍慢性死亡，最好是查不到我们头上来的那种？慢性毒药我手上虽然也有，但是那需要长期的投毒，这批日谍被放归后肯定是会被日本人严加看管起来的。至于说其他的手段我也都问过了，不是需要长期操作，就是不够隐蔽，我现在想听听你的意见。”“啊？”路锋被戴春风给问住了。要杀人，还得是慢性死亡，不能被轻易查出来的那种，这种东西自己上哪里找去？看着一脸茫然的路锋，戴春风心里既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对于这个马宇的能力，他一直都摸不清楚底细，这次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即是真的想要问问路锋有没有办法，也是一次对路锋的考察。现在看到路锋的样子，戴春风心中放心不少，至少这个马宇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可是很快，戴春风的脸色就变了变。“处座，你容我回去想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办法来。”看着路锋脸上的思索之色，戴春风的心情变得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