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转向

“轰隆隆”随着蒸汽轮机启动时的巨响，“长寿山丸”号再一次的被启动了，一团比夜还要黑上几分的烟雾从高高的烟囱管里喷了出来。舰桥上，张大河取代了大副的位置，开始对着身边的几人发号施令，他的弟弟则是承担起了通讯员的职务，开始在舰桥和轮机舱之间来回奔走，确认船只的运行状态。几分钟后，蒸汽轮机的动静逐渐平稳，烟囱喷出的雾气也变得淡泊了不少，“长寿山丸”号缓缓的移动起来。“啪嗒”甲板上亮起的灯光再一次被熄灭，这艘货轮重新进入了灯火管制的夜航模式。张大河满脸紧张的用六分仪观察着外面的星象，再结合桌面上的海图，开始研判目前的船只位置、船头朝向等问题。随着张大河的一个个命令的下达，“长寿山丸”号开始逐步的调整姿态，加快速度。大约半小时后，张大河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匆匆的跑到了坐在电台前的路锋身边，开口说道：“路先生，都已经弄好了，接下来这艘船就会照着预定的路线继续航行下去。”听到这话，路锋点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那我继续去忙？”“去吧。”“好嘞。”张大河点点头，便转身回到舰桥，继续把控起了“长寿山丸”号的船舵。路锋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也是有些惊讶于对方的能力。要知道开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开海船，这可不是说只要能把机器给发动起来就能行的。这年头可没什么卫星GPS导航之类的高科技，想要在茫茫然的大海上辨别方向位置，就只能靠六分仪、海图这些专门的工具。没有足够的知识底蕴和相关训练的话，根本就用不来这些东西，更别谈什么航海的事情了。这要是什么都不懂的就瞎开的话，到时候开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路锋也是再三和张大河确认过，他是真的会航海，才让对方继续把船给发动了起来。按照张大河的说法，他自小就跟着父亲背后跑近海航线，在丹东和旅大之间往返。自从上了“长寿山丸”这艘货轮后，他也是抓紧机会学习各种远海航行的知识。虽说日本人一直都严格把控着相关知识，以及海图之类的资料，禁止船上的非日籍水手接触。但是张大河在船上这么些年了，这艘船上又哪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只不过张大河很聪明，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已经学会航海的事情展露出来过。因为他知道，日本人一旦知道自己学会了这些东西，非但不会说重用他，给他升职加薪什么的。反而是会想办法把自己给弄死，然后再换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水手上船。也就是这一次事关他们两兄弟的身家性命，张大河才会主动请缨，把这艘船再给开动起来。感受着脚下的船只又恢复了开始的平稳运行后，路锋打开怀表看了看。六点三十三。还有二十七分钟，就要到“长寿山丸”号和日本海运部门例行的电报联络时间。按照张大河的说法，满铁株式会社的海船每天早晚的七点，都要用电报向海运部门通报一下情况。诸如目前的位置、船只状况之类的基本信息。这也是为什么路锋在动手消灭那些鬼子之后，就准备直接动手炸船的原因。要是没有发出例行的报告电报的话，日本的海运部门就会把情况记录起来并通知相关部门去查探一下具体情况。“长寿山丸”号上运载了这么多重要货物，肯定是在海运部门那边挂上了号的，要是没能传回信号，或者说传回的信息不正常的话，只怕立刻就会把附近的日本海军给招来。届时，事情就会变得极其麻烦。而这样的电报联络，张大河就真的不会了，因为电报室是被单独隔离起来的，发报员由大副兼职，偶尔船长也会发报。至于其他人，哪怕是水手长几个日本人，都是被严令禁止进入发报室的。所以待会儿的电讯联络工作，就只能由路锋来负责了。好在或许是因为电报室的禁令效果特别好的缘故，所以路锋在这里面直接就找到了一本日本海运部门的联络密语本。至于说联络频道，上次发报后，大副根本没有把机器复位。很明显，这是对方为了图省事，方便自己能迅速的完成例行的发报工作。倒是省了路锋去费力找什么频道的力气。只不过，在联络日本的海运部门之前，路锋准备先联系一下其他人。之前路锋的计划是直接把这艘“长寿山丸”号连带着上头的这些军火烟土什么的一并给沉到海里面去。可现在既然可以操控这艘船的话，路锋的想法自然也是有了些改变的。别的不说，至少船上的这一批军火就得想办法把它们给留下来。要知道根据路锋的探查，“长寿山丸”号上面至少装载了两个步兵大队的武器装备。这要是给到红党的话，那就能弄出两个主力团来。这对于半年后的太原会战而言，无疑是极其有利的。开机，记录下了日本海运部门的频率后，路锋把机器调校到了一个记忆里的频率上面。开始发报。随着路锋的手指点动，一则简短的信息跨越上千公里的海陆距离，传到了遥远的陕北。“这里是路先生，请求联络。”接收电报的转译人员看到“路先生”这个代号后，立刻就把情况紧急上报，很快李先生就来到了电讯处，开始接手和对方的联络工作。没过多久，路锋就收到了那边的回电：“路先生，收到请求，可以联络。”“现于黄海上获取日本人货轮一艘，上有大批军用物资，欲转交贵方，不知可否安排接收事宜？”“数量，规格。”“一百五十吨，两个标准大队配置。”陕北这边，接到路锋发来的电报后，李先生只觉得有点头皮发麻。真不愧是“路先生”，每次出手都是如此的不凡。只不过这批军火现如今还在大海上，而红党目前的势力范围都在内陆地区。颇有点鞭长莫及的意味。仔细的思考了许久，李先生都是拿不出一个确切的方案来，他知道，一百多吨的军火，从沿海运到陕北来，这种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情报部门的能力范畴，必须要得到上级以及其他部门的协助才可以。于是，李先生给路锋发来了需要开会商讨，一小时后再联系的消息后，便离开电讯处，去找上级汇报情况了。“长寿山丸”号上，路锋收到信息后便将频率转换到了日本海运部门这边。拿着张大河给出的航行数据，路锋在七点整的时候，给日本海运部门发了一封电报过去。几分钟后，路锋收到对方发来的标准“收到”回复，于是他就把频道给调了回来。又是几十分钟后，约定的联络时间到了。很快，路锋就收到了一份简短的电报：“请将船只驶向海城方向，有同志会进行接应。”“收到。”……不久之后，结束了电讯联络的路锋来到舰桥，对着张大河说道：“换目的地，我们去海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