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女儿

“庞先生，相信你应该是认识我的，不需要我做什么自我介绍吧？”“马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我自然认识，敢问马先生今天登门拜访，所为何事啊？”坐在布沙发上，路锋四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小会客厅的布置。墙上，挂着精美的壁画。房间里的摆设也都是非常典雅的款式，一眼看过去就很有感觉。“庞先生，我这个人呢，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既然你问了，那我也就有话直说。像这样的一间别墅，价格肯定不菲吧？如果我没记错，庞先生你应该是刚从监狱里出来。那么，庞先生，你方便告诉我，你的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吗？”路锋这番话还没说完，庞德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这态度，简直就像是在对自己问讯一样。路锋毫不在意庞德的脸色变化，继续追问道：“怎么？庞先生不愿意告诉我吗？”“不过是靠着一些老朋友的接济罢了，马先生满意了吗？”纵使脸色难看，庞德还是开口回答了路锋的问题。因为庞德知道，面前这人还有一层国府的身份在，自己诈死脱身的事情虽说都是打通了各路关节。但如果马宇想要借题发挥的话，自己会有不小的麻烦。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闻言，路锋摇头道：“只怕不是老朋友，而是新朋友吧？还是说，庞先生你有来自日本的老朋友？”“马先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庞德看出来了，这个马宇摆明是来者不善。路锋看着面前的庞德，思索片刻后，问道：“庞先生，对于日本人，你是个什么态度？相信我，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很重要，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知道，你们力行社是负责抓日谍工作的，但我只是和日本人有些商业往来而已，这样难道也要被当成日谍吗？要这样的话，那恐怕马先生你得把整个上海滩的老板们都给抓个遍了。”庞德被路锋的态度给挑起了火气，在他看来，面前这个马宇分明就是在拿着鸡毛当令箭。故意来找自己的茬来了。“不，庞先生，你误会了。我今天过来，和力行社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代表我个人的立场。我也不是在威胁你，而是告诉你一个事实。这样吧，只要你如实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就告诉你一件对你很重要的事情，怎么样？相信我，它真的对你特别特别重要。”庞德看着路锋的表情，脸上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人老成精，在上海滩打拼了这么多年，攀上过巅峰，跌落过谷底，庞德可以说是见过了太多的人生百态。他自认对于人心的揣摩也是达到了一定境界的。而面前这个马宇的神态，分分明明的在告诉庞德。他说的是真的。庞德皱着眉头，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阵之后，缓缓开口道：“日本人，只是我的一个合作伙伴，我们之间各取所需罢了。”“庞先生需要的，我大概能猜出来，向中和堂复仇。那么，日本人帮助你的条件呢？他们想要的，又是什么？”“我答应他们，在拿下中和堂之后，全力配合他们把上海滩医药行业的渠道给控制起来。”反正都已经把话说开了，庞德也就没再遮掩什么，至少从他个人的角度看来，这样的利益交换是没什么问题的。庞德说的交易内容，也没有出乎路锋的意料之外。中和堂作为青帮专门负责医药行当的堂口，日本人盯上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上海滩是国府的门户，是国府对外贸易的最大口岸，如果日本人掌握了上海滩的医药行当，那么国府的医药就要彻底的受制于日本人之手。将来一旦局势有变，这就是要命的事情。而这些事情，路锋知道，庞德根本没有考虑过。在没有切身经历过山河破碎，国破家亡的屈辱前。家国大义这种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过于空泛了。尤其是对于庞德这种，在黑道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老板而言，家国情怀更算不上什么东西。他们更在乎的，是自身的利益。“日本人那边，难道就没去接触过虞中和？”“去了，虞中和没答应。”“哦？”路锋有些惊讶。“日本人开出的价码太低了，虞中和，还有他背后的黄老板不愿意。”“所以他们就找上了你？”“可以这么说吧。”“按你说的，日本人开的价码太低，那你就愿意了？”“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很直白的回答。路锋明白了，庞德纯粹是想要借日本人的势，去对付中和堂。他觉得等拿下中和堂之后，就可以有和日本人重新谈条件的资本。路锋不能说庞德的想法天真，毕竟他的眼界只局限在上海滩这个地方。他根本想不到，日本人接下来要进行的，是一场倾举国之力进行的，全面的、灭绝式的侵略战争。庞德自以为的资本，在这样的浪潮前，根本不值一提。“马先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庞德的语气并不算客气。他话里的意思很简单，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如果没别的事的话，你该把你说的那件事告诉我了。路锋笑了笑，摇了摇头。庞德越发生气，因为他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嘲讽。“几天前，有一个叫马永吉的人来找过你，庞先生应该记得吧？”“记得。”“他是我的手下。”庞德有些不解，话题怎么又跑到马永吉身上去了？“马永吉和你之间，是有着杀父之仇的，前些天，他来找了你。不得不说，庞先生你很厉害，三言两语的就把他给打发走了。你用恩仇相抵的说法，让马永吉放下了对你的杀父之仇。”顿了顿，路锋问道：“庞先生，我想问你，如果换成你是马永吉，你会放下这一段仇恨吗？”“马先生，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些。”“二十年前，虞中和抢了你的基业，杀了你的妻儿，所以你才一心想要找他报仇的，对吧？”“你到底要说什么？”庞德终于是按捺不住了，拔出了外套下的手枪对准了路锋。当年的事情一直都是他的逆鳞所在，现在却被路锋就这么提起来，他没办法不发怒。“庞先生，别激动，我只是比较好奇，如果说虞中和有恩与你的话，你还会不会继续这场报仇？”“有恩？”“嗯，养育之恩。当然了，庞先生你肯定不是他虞中和养大的。但，你的孩子，是他一手抚养带大的。”“什么？”庞德愣住了，路锋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在他脑海里炸响。“庞先生，你，还有个女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