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八章 最深处

“这种白色的死亡之雾暂时只对血肉生效，不会侵蚀骨骼，反而还亲和着我的骨头……是仅限于我的骨头，还是对所有生物的骨骼都有亲和性？”易辰注视着自己近乎完全脱肉的手臂间，所有骨骼均正常，甚至一些有着骨裂损伤的部位还得到修补，全身骨头都似乎在这样的环境下得到保养。另外，易辰虽然没有去抵抗白雾的侵袭，但他身上有着两处特殊的组织还是利用‘黑海之水’保护了起来，一个便是关系着死亡起源的大脑，一个便是重要的紫肺，整团肺的表面被镀上一层黑膜，一分钟过去，几乎化作骷髅状的易辰捏握着手掌，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可能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使得我能正常维系着白骨态，甚至感觉与正常状态没有区别……真是奇怪的死亡能力。”纳什此刻也是彻底化作一条骨虫，储存在它体内的匕首能清晰看见挂在骨架之间，纳什也是第一次变成这样，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哇！这样居然都能正常存活，而且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感觉一身轻便了不少。”“可能是我们所具备的死亡与这里存留的死亡产生的共鸣反应……毕竟纳什你也得到了黑色海洋的恩赐，我目前拿出的死人妆姿态能够与你共享。”“共鸣！那说明我们有可能与‘那家伙’好好谈话吧？”“不一定……对方如果真的精神有问题，完全有可能‘喜怒无常’，这样的人我以前见得多了。前一秒可能还在帮你端茶倒水，下一秒就已经在啃食你的血肉。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死亡。而且我们还有一个难题需要破解。”“好！”易辰口中的‘难题’便是罪孽阶梯的最底层「无尽」，他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呼出紫气，尽可能去感知这条通道的情况并找到正确的方向。仅有前后两个方向的通道根本捕捉不到尽头，这是自易辰来到「罪孽阶梯」以来呼吸法第一次无法捕捉、洞悉这里的环境条件。简单观察下来，长条结构的通道内，每相隔几米就间隔着一个金属牢门，这些门并未上锁，甚至有些还破烂不堪，里面全都是不到十平米的狭小隔间，配着腐烂发臭的马桶与床铺。易辰仅仅走了十步便不再继续走下去，已经嗅到了一种违和感，一直走下去可能会迷失其中而永远都走不出去。盘腿而坐，抹掉心头的杂念而认真思考，分析以及推测，没有威廉的癫脑辅助，但易辰却能将关于监狱的每个细节都记在脑中，甚至还回想起最早与‘公主’安洁莉卡的对话。根据公主的阐述，因战争而疯癫的原团长被囚禁在「无尽」，可这样的囚禁依旧没能稳定对方的精神状态甚至导致一位大狱僧因某种未知原因被杀。犯下重罪的原团长被处死，并对整个无尽区域进行封锁，后面抓来的罪人无论有着多么深的罪孽，都只能被安排在「虚无」区域，或者就地处决。“这些话的矛盾性很强，如果原团长被处死，就没必要再封锁「无尽」区域了。再说了，连域外联军都无法彻底杀死的存在，真的这么容易就能处决吗？抑或是，典狱长在其余大狱僧的协助下，真的对这位原团长进行过【处死】，甚至是采用了整个僧院能够拿出的最佳手段，真的有可能杀死这位有史以来最特殊的死疫骑士。或许他们真的做到了，真的「杀死」了，让这位下沉到了更深邃的死亡程度，以一种超越曾经的死亡姿态徘徊于「无尽」，甚至引得整个无尽区域都发生改变，超越典狱长原本创造的理念，变得无法再被僧院控制。整个无尽区域彻底失控。因此，僧院才会将如此重要的最底层「无尽」给封印起来，而非单独对那位原团长进行封印，「无尽」已然不适宜任何囚犯的入住，已经完全沦为除原墓外的另一个死者之地。想要在全新的无尽区域深入与前进，就不能采用活人的思维模式，常规的行走只不过是原地踏步。想要抵达死者之地的更深层，就必须采用‘死者的方式’。”得出推论结果的易辰，转头看向一脸认真表情四处张望的纳什。“相信我吗？纳什。”“当然相信，你可是……”话音未落，纳什只感觉他已经被架上了斩首台，唰！手起刀落，易辰对其进行真实斩首，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其彻底杀死。维系着下半身的拟态以及缠绕在易辰身上的虫体迅速崩塌，易辰这边也没有任何犹豫，手臂回折于身后，做出一副‘自我斩首’的姿态！全力斩杀，毫无杂念。啪！头颅掉落，瞳孔放大一人一虫两具骸骨尸体倒在地上，毫无生机可言。不一会儿，那些弥漫于通道间的白雾便向着尸体聚拢过来，待到白雾散去之时，尸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虚妄之间，易辰隐约感觉有着十多只白骨构成的婴孩，拖拽着他不断下沉，直至抵达最深处。嗡！再次睁眼，易辰与纳什同时掉落在一处阶梯之上，而这道阶梯则是贴着墙体而建。当前所处的空间为正六边形的天井，犹如一道无底深渊，阶梯则是环绕着六个面而不断向下，直达最深处。很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是更深处，白雾反而很稀薄，甚至不会对肉体产生太多强烈的腐蚀效果，以至于两人的肉体也再次长了回来。“推测没错，「无尽」已被死者完全控制，上面的白雾之所以浓烈只是为了抵御外来者的靠近，唯有像我们这样的死者才能踏足。该醒了纳什！”随着易辰的呼唤，纳什连忙一个激灵并与之结合，快步走上这条通往最底层的阶梯。不知为何，走在这样不断下行的阶梯上居然有一种前往深渊的感觉。易辰不再用呼吸法去探测最深处的情况，只是目光坚毅地行走，心无杂念。不知走了多久，身体对‘下阶梯’这一行为已成习惯，甚至都快要忘记常规的平地步行，踏！踏出的脚步不再落于阶梯上，眼前对应着‘最深处’。当易辰看清这里的情况时也不由一惊。正六边形的深渊结构所对应的六面墙上，分别以一种具备螺纹结构的圣钉，固定着四肢、躯干以及头颅。圣钉分别贯穿手掌、膝盖、心脏以及眉心，在长时间的禁锢中，这些全都变成了白骨，不过，当易辰看向那颗头骨时，能明显感觉到深邃的眼眶内部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正在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