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巡礼

‘意外形成’的手掌面具要比常规手掌更大，就如同大人的手掌捂住小孩面部的比例，完全遮住威廉的额头、眼睛以及鼻子，仅有嘴巴留在外面。当这种手掌结构的面具在威廉面部完全形成时，就连统御着聚落的黑色树人·卡里姆斯勋爵都从树干间溢出浓稠的冷汗，本能性地后仰身体，若不是他的腿足已化作深根，恐怕还会退上几步。“为什么会有这样形状的面具？所有凝面之人的面具应该都是同一种形状，只是构成面具的条状物有所不同而已。而且这家伙所形成的深渊条状物居然能细到这种程度，比我当初凝结出来的根丝还要更细，数量也多出数倍，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这张面具有着什么东西在主导。明明只有开源极限，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卡里姆斯勋爵继续凝视青年的过程中，甚至还慢慢看到一些不切实际的画面，先是看到一只苍白手臂搭在青年肩膀，又看到一颗诡异笑容的头颅滚落在青年一侧，紧跟着，越来越多的死者幻象黏在青年的背后，最终堆叠出来的景象甚至比他的巨树身体还要高大。但一晃眼，这些画面又没了。树脚下已然完成凝面的青年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在静静感受着这个过程，也似乎在压制体内疯狂滋生的杀意与念头，抑或是正在与‘自己’和解。保持坐姿足足三天三夜，期间无一人胆敢靠近。待到第四日，盘腿而坐的威廉终于有所动作，挪动着身体而缓慢呈现站立姿态。单手撑住后颈椎，用力将脑袋旋转一整圈……咔~咔~颈椎作响的声音回**在广场区域。“啊，实在……太棒了！这才是深渊凝面的本质，通过病毒对机体最优基因的复刻，通过面具的形式展示个体最真实、最优秀的一面。以这样的状态面见深渊，才足以见得真诚。你说是吧，威廉。”“易辰，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以记忆植入的形式影响凝面过程，从而让自己的意识能够附着在面具上与我同时存在。”“不可否认，这的确是我的目的之一……但是，威廉你也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最完美，最适合我们的面具。你我共存，才能发挥出这具肉体的最大潜能。放心，我可不是以前的小鬼，最基本的自控还是能做到的。我会老实协助你的，完成接下来的重要事情，完成你日思夜想的途径。”“最好如此。”“让我们赶紧开始下一步吧~见识一下所谓的【巡礼】。”以上的交流看似两人在对话，实际以旁观者的视角看来，都是威廉一个人在自言自语，这种自我形式的对话无形间还散发出一种更具体的社交恐惧症，根本就没人敢上前，生怕被突然搭话。佩戴着深渊面具的威廉，主动走向黑色树人，后者也慢慢稳固躯干，沉着下来以守门人的身份询问：“你已完成凝面，按照规矩将可以开始巡礼……不过建议你在聚落休息一天，凝面之人能够免费享受一天聚落的最高级服务。”“（易）哦？有没有那种服务，就是提供给我一些面容姣好且下半身发生复制突变的女子，最好是腿足复制。有的话麻烦帮我多叫几个，然后再布置一个学校场景，能穿上校服自然是最好的！（威廉）我们来这里是办正事的，别浪费时间！三天的凝面已经休息足够，赶紧踏上巡礼之路，面见深渊。（易）哦，也对！只要我们能与深渊建立联系，甚至完全掌控深渊，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直接按照我的XP进行定向病变都可以。好吧，那就麻烦卡里姆斯勋爵开启通往深渊的巡礼之路吧。”黑色大树看着眼前如同精神病的少年，居然也生出少许的恐惧感，社交恐惧症居然也在他的树干脉络间滋生开来。面对青年想要踏上巡礼之路的要求，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咔~随着树干底部的慢慢裂开，一条绵延向下，通往深根底部的道路显露而出。就在易辰控制的身体迫不及待想要跨入其中时，威廉猛然以强势的意志力夺过掌控权，停于根道口。仰头看向大树顶端，“卡里姆斯勋爵，关于巡礼应该有相关的注意事项或者条件吧？”被威廉这么一说，守门人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忘记讲解巡礼的相关事宜，这可是他作为守门人的主要职责之一。“咳！没错，巡礼是面见深渊的必须流程。所谓「巡礼之路」是一条绝对黑暗而没有方向概念的道路，仅有足够虔诚，以巡礼仪态前行的凝面者能坚定不移地沿着正确方向走下去。哪怕有一丝的杂念，都将发生方向偏斜而永远无法抵达深渊。巡礼途中，面具也会不断成长，如果面具完全包裹住头颅依旧未能抵达深渊边缘，便算作巡礼失败。借此你将永久留在这里，成为深渊的奴仆。”“足够虔诚吗，很宽泛条件……行，我知道了。”“那就祝你好运了。”卡里姆斯勋爵此刻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都忘了青年之前在言语上的不敬。威廉伸手扶在树根开口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自己凝面状态下能徒手将勋爵的树根捣碎，甚至能与这位已完成途径的勋爵正面碰一碰。在威廉产生这份想法时，卡里姆斯勋爵也是**一凉。果断对下半部分的树干进行加固，还有好几根尖刺状于土壤间升起，悬停于周围。“那就待会儿再见了，勋爵……别担心，我还不至于失去控制。”威廉伸手轻轻拍打着树根，一个纵身跳跃落入其中。树干之下是一条通过古老根须编织出来的滑道，长度超乎威廉的想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深渊浓度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增加，距离第十深渊越来越近了。滑行过程中，两股意识再次交流起来。“威廉，接下来的巡礼交给我。”“为什么？”“因为我在这方面比你更加虔诚，我生前可是有着一定的信仰，虽然这些信仰没有太大作用。”“又是什么我所没有继承过来的记忆吗？”“不不不~只是单纯的文化影响问题而已，我所生活的地方有着相关的巡礼、朝圣等概念……而威廉你似乎从来就不曾信这些东西，你最信的只是你自己而已。就放心交给我吧，我可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看我操作好吧，我并非只会杀人，这些所谓‘虔诚’的东西也是非常在行的。”“行。”威廉没有否认易辰的话语，的确他可不信什么神明，一直以来只相信自己而已。这一刻主动让出身体控制权，由易辰通过深渊面具来完全控制身体。十分钟过去，终于从树根通道滑落掉出。不同于聚落间有着黑烛的照明而得到一幅黑白画面，这下面只有无尽的黑暗，但对于习惯小黑屋的易辰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没有借用小葡萄来照明，任何光线的释放都是不虔诚的行为。一向癫狂且暴躁的易辰在黑暗间安静下来，褪去所有的服装而仅留面具的存在。下颏内收，舌顶龈交，含胸顶背，虚心下气，两脚站定，俯身下跪，双掌相叠，拱手在前，以极其标准的流程于黑暗间进行着一种在生前习得的道教礼仪-【三拜九叩】。不过，易辰进行的是一种个人加强版，每次叩首都会将面门深深砸入地面，在九次叩首完成时整个面骨都已粉碎，用于垫额的手掌也被砸得血肉模糊。完成一轮的叩拜后，易辰缓慢起身，跨步于叩首形成的凹槽间而进入第二轮的叩拜。这样的移动方式显得极其缓慢，甚至一小时过去才移动了不足三十米。但……这下面的深渊气息随着易辰的叩首而变得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