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洗礼

随着船只在湖中不断深入，肉糜之雾渐渐散去，一座难以用当前言语进行细致描述的宏伟建筑逐渐显出，初窥之时无比恶心，所带来的视觉污染甚至是脓湖的数十倍，仿佛就像无数肿瘤进行无序分裂上百年而形成的混乱产物。这份视觉大餐甚至能将眼球给挤破，碾碎。随着易辰事先做好的心理准备，以及他曾经通过《皮囊圣经》看过皮厂的经验，逐渐遏制住内心的恶心感，借用小葡萄提供的视觉去细致品味逐渐映入眼中的庞然巨物时，居然慢慢品味到了一种源于生物根本的艺术。拨开肿块、挑开囊膜、对这些看似无序的肉质进行逐个解析，将能得到世间万物各种生命体的具体形态。建筑表面的各种凸起，只不过是采用肿胀之物替代石块来构成一种混乱浮雕，只要能够理解，便能懂得其内涵的艺术，除了万事万物的形态表征外，还有各种增生支架来维系这种巨物建筑的稳定性，仿佛将几何建筑学与肿瘤生物学进行完美结合，以至于看上去就能直接给人一种坚不可摧，根本不可能攻破的活体压迫感。不过，易辰当前所看到的艺术学与建筑学，但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癌宫属于最早出现的源疫区之一，它从建造以来便一直都在‘进化’。自古以来癌宫便有着专业的工程师团队，他们在大限将至时会将自身作为‘组件’而成为癌宫的一部分继续追求着完美的尽头，不断提高建筑的艺术价值、生物质量、建筑强度等等。对于初来旧世界深处，与源疫区进行接触的易辰而言可谓是太过震撼，甚至都忘记了眨眼。另外，癌宫并非建造于脓湖对岸，而是扎根于中央。那些无以计数，排列于癌宫外部的‘生物管’最终汇聚于底部，呈108个巨型管状触须，将癌宫内部日常产生的废料排进脓湖，脓湖具备的‘分解特性’能够直接处理。既能分解对旧世界有害的废料，又能日渐增大脓湖的毒性，从而提高癌宫的安全性，可谓是两全其美的完美设计。“威廉，怎么样？很美是吧？”“的确，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实在太美了。”船夫在听到易辰这位外人给出这样的评价且能长时间注视癌宫的形态时，也是暗自点头。他一生当中载过无数乘船者，对于一些外人而言，初窥癌宫形象能直接让他们精神崩塌、眼球炸裂，甚至在意识间流脓。但这位青年不但快速适应，而且还能快速理解其中的‘肿胀与美’。随着越靠越近，给予易辰这位外人的肉体压迫也越发强烈，“金，所谓的洗礼大概是什么样的？”金却将食指竖在面具上，“这个可不能透露，不然的话其它外来者会提前做好准备，严重降低洗礼的门槛而导致一系列的问题。而且洗礼的方式有很多种，就看他们那些家伙如何安排了。我只能大概告诉威廉你，与肉体有关，而且会很不舒服。”不舒服三个字含义较深，还没有抵达癌宫，易辰就已经有点不舒服了。慢慢的，癌宫将眼前的视野全部遮挡，船只靠岸。两位背着巨型肿瘤，头戴尖盔，四条手臂均衍化出不同兵器的守卫立即上前进行身份核实。在金说明来意后，两人便被引向癌宫的正门-一团肿胀、凸出且巨大的【肿瘤之门】，表面布满着各种小型而正在流脓的小孔，每一个孔都对应着一根输送导管，能直接通往癌宫的不同区域。“威廉我们需要暂时分别哦，我提前去师父那里打个报告，让她稍微关照一下你……到时候你只要能完成洗礼，就会被送往师父这边。对了，把你的手提箱给我吧~待会儿的洗礼可能会把你的携带物都给弄坏哦。你尽管放心，我会好好保管的。”“好。”金接过手提箱后，跳上其中一个小孔，十分熟练地将身体塞入其中，嗖！随着一股吸力的产生，快速被送往癌宫深处。易辰作为新来的外人，被门卫引向最边缘的小孔。学着金的姿势，伸手掰开小孔，将脑袋及整个身体都送入其中。这一刻易辰竟感觉有点像是奶茶里的珍珠，而管道另一头似乎有着一位饥渴无比的巨人正在疯狂吮吸，唰！经历多次向下回折的滑行后，落入一处封闭式的独立液缸间。隔着透明的硬化薄膜，外面有着一群顶着肿胀眼球的监视者正在对易辰这位人类外来者进行观察与记录，甚至还在轻声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人走上前，将他的球状手掌贴于壁面与漂浮在其中的易辰进行‘交流’。“来自吸附世界的患病人类，欢迎来到【癌宫】。根据目前读取到的信息，你的肉身基础很不错，甚至比我们这里的一些原生癌者还要优秀，但你的体内还包含着多种属于其它源疫区的属性。理论上，我们是不会接纳你这样的混合体，不过奥莱娜女士似乎对你有特别的兴趣，因此特例允许你以‘访问者’的身份活动于癌宫，但你依旧需要接受洗礼，而且是访问者特有的分解洗礼。做好准备吧，一分钟后洗礼就将开启。”液缸里的易辰未做任何口头回复，只是默默点头，癫脑的注意力已全部放开，遍布全身肌肉的脑细胞开始活跃起来，准备适应任何可能到来的洗礼。一分钟很快过去。啦！液缸两旁的出水口突然开启，一股股截然不同的**向内灌入。“这是！”易辰一瞬间便认出**来历，正是脓湖间的湖水。虽然与液缸间的无害**进行1：5的稀释混合，但这东西同样致命，一种蕴藏在脓湖间的超级肿瘤（Hypertumors）能快速癌变、解离生命体的细胞。即便易辰提前让癫脑做好防备，依旧没有任何作用。湖水注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体开始分解，化作一团团不定型的癌细胞而融入湖水间。其实有一个办法能很好解决当前困境-「死人妆」。一旦祭出甚至能直接杀光湖水间的肿瘤，但这样做的话，只会加重癌宫的警惕，甚至将易辰当作极度危险的死者而处理掉。因此，易辰只用死亡属性来保全癫脑，在癫脑表面镀上一层黑膜而阻止癌化，没有将死亡释放出去。最终，液缸间只剩下一颗连接着苦痛锁链的黑色脑袋，其余组织均被解离癌变。奇怪的是，因癫脑的存在，易辰居然能清晰感受到那些被拆解、癌变的身体部位，感受它们所进行的生命活动，感受他们独自活动的奇妙感觉。如此真实且完全的‘肉体游离感’让易辰的思维陷入一种特殊状态，他居然在液缸间冥想起来，回忆起曾在校长办公室的星辰学习，将这些**幻想为星河，自身则完美游离于其中。伴随着一粒粒星光在液缸间闪烁，这一幕看得负责监视的人员瞪大眼睛，不知过去过久，这些光点全部聚合时，易辰的完美肉体也完成聚合，呈大字形展现而出，不再被这种稀释河水所拆解。“不可思议！这位人类居然还有观星者的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