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孤儿院规则怪谈（6）

刘思义顶着一对熊猫眼：“……”中午吃饭的时候， 叶汐的每位队友手里都已经有了一颗许愿星，大家都情绪非常振奋。章启和璐璐毫不吝啬地把他们「快速刷关」的想法告诉大家，虽然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拿到第二颗星星， 但觉得还是值得一试。这个打算立刻引起了王心冉的警觉：“这不行吧！”喝着汤的王心冉抬起头，神情紧绷， “「祂」从来不会允许参与者在怪谈里耍小聪明走捷径……”章启和璐璐顿时紧张， 比起其他爱耍小聪明的人，他们的一大优点是「听劝」。见王心冉不赞同他们的想法，他们立时打起退堂鼓：“那那那那我们不弄了！”看他们这样，王心冉倒拿不准了， 也怕因为自己一句话让大家都失去快速通关的机会，便看向叶汐：“你看呢？”叶汐正在斟酌这个问题，沉吟了一会儿， 道：“我觉得试试也没关系。”王心冉说得对，「祂」从来不会允许参与者在怪谈里耍小聪明走捷径，但这种限制通常在规则里有所体现，或是明确提及不允许做什么， 或是嘲讽一下人类的贪婪、自作聪明之类的。可这个怪谈里，两份规则都没有这种体现。因此叶汐虽然也觉得章启和璐璐打算用这个方法「拿满五颗星」不太靠谱， 但操作风险也不太高， 如果这样那不满五颗星， 能先多拿一颗也很好。不过她还是谨慎地帮他们排除了一下自己能想到的隐患， 比如「地下室」。总规则第8条：本院没有地下室， 当然也没有通往地下室的门， 如果您看到通往地下室的门出现在您眼前， 请您立刻离开。目前为止他们还没人见过地下室， 地下室的触发机制不详。叶汐道：“万一你们在这个过程中触发了「地下室」， 记住规则，不论有什么**都不要进去。”“好……”章启和璐璐犹豫地点头，心里的退堂鼓打得比架子鼓都猛，已经不想继续尝试了。叶汐又说：“这种尝试，不要对红色手环的小孩进行。”总规则第7条：当红色手环的孩子向您提出要求，您最好不要拒绝。和红色手环的小孩子打交道，本身就存在巨大的风险。璐璐则忍不住脑补了一个画面———她想象地下室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正要走，红色手环的小孩一脸天真地要求她：“姐姐带我下去看看吧！”那就完犊子啦！璐璐被这个脑补吓得整个人都裂开。当日下午，大家的任务速度出现了落差。截至中午，每个人都是一颗星，但等下午过去，吃晚饭的时候，队友们已经都用章启和璐璐的办法通过给重男轻女家庭的小姑娘改名，拿到了第二颗星星。可章启和璐璐，反倒没有再拿到星星。原因是他们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鼓起勇气按照原计划进行了尝试，可虽然顺利找到了和周小甜遭遇相似的小姑娘，对方也接受了改名，改完名字之后却没有拿到任何东西，好在也没遇到任何危险。这个状况让大家多少有点迷茫，叶汐看着大家放在桌上的星星颜色，问璐璐：“你们下午找到的小姑娘，手环是什么颜色？”“绿色和粉色都试了。”璐璐道，“绿色就和周小甜情况差不多嘛，逻辑都是——「因为是女孩被遗弃，然后因为被遗弃导致了智力受损，同时有个非常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会起的名字」，粉色的就是运气比她们好一点的……虽然因为是女孩被遗弃，但很快受到了救助，所以很健康。”叶汐和王心冉对视一眼，摊手：“你观察到的，你自己说吧。”“好。”王心冉清了清嗓子，“首先，大家有没有发现，不论是章启和璐璐从周小甜那里拿到的星星，还是你们下午学他们的操作拿到的星星，都是绿色？”队友们纷纷点头。“大家应该也都注意到了，孩子们送出的星星颜色和手环颜色是相一致的，蓝色手环的孩子给出的必然是蓝色星星、绿色手环给出的是绿色星星。”“另外我观察到的是……所有通过「给重男轻女的小孩改名拿到的星星」，都是绿色的。”“但在我原本的设想里，粉色手环的小孩才最容易因为这种原因给星星。”——因为粉色手环的小孩是「健康弃儿」。而因为一些传统糟粕的，健康的男孩子是基本不会被家里主动遗弃的，甚至有缺陷都会被留下好好保护。王心冉因此观察了一下粉色手环小孩子的情况，不出意料地发现这个群体果然都是女孩子。存在智力缺陷的绿色手环群体则是男孩女孩都有。只不过其中一部分女孩是在被遗弃后才出现的智力缺陷，而男孩，王心冉扫了两个手环的二维码，确认他们都是因为出生就有智力缺陷才被遗弃。所以在王心冉看来，「粉色手环」才应该是对重男轻女更介意的人群，也会更讨厌重男轻女的名字。可事实却是，他们通过改名拿到的星星，都是从存在智力缺陷的绿色手环女孩那里得到的，粉色手环对此似乎并不care，具体表现为给她们改名她们也能平和接受，还会礼貌地表达谢意，但要星星？那没有。王心冉对这种状况做了一下总结：“首先，「改名拿星星」应该是绿色手环独有的任务机制，其他群体虽然也存在因为重男轻女才成为孤儿的女孩子，但无法通过给她们改名获得星星。”“其次，章启和璐璐给周小甜改名顺利拿到了星星，下午再找绿色手环的小孩进行尝试就拿不到了，我想这里可能存在一个隐藏限制，就是每种手环的小孩，只会给参与者一颗星星。”这个推测有个侧面印证，那就是他们每个人需要拿到五颗星，而小孩子们的手环颜色是蓝、绿、黄、红、粉，刚好五个颜色。王心冉继续说：“因此如果想节省时间的话，我建议大家就不要再刷已经拿到过的颜色了，去收集其他颜色。”“那就是说，必须和红色手环的孩子打交道了？”秦月月打了个哆嗦，小声说，“谁知道他们会提什么危险要求啊……我还以为能绕过他们呢。”“别怕啦！”林芸笑着拍了拍秦月月的肩。她们两个并不认识，却刚好适合当队友。秦月月从进入副本开始就很胆小，还因此差点激怒最开始的引路NPC，多亏叶汐出面化解。不过这样的胆小同时也让她具备了一个特质，就是谨慎、心细。而林芸，是个胆大也神经大条的人。两个人的特点相辅相成，一天多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所以现在看秦月月犯怵，林芸大包大揽道：“红色手环的小孩我来打交道，等我弄明白机制，你学一遍直接拿星星就行！”秦月月吞着口水点点头：“行……那你、你别太着急，我们好好想想，再去试……”“行。”林芸鼓励地攥了下秦月月的手，却发现她手心里全是滑腻腻的汗。胆子真小啊。林芸暗暗揶揄。吃完晚饭，大家一起往宿舍走，准备和主动上门的小孩刷存在感。刘思义和李瑞住一屋，李瑞说要去趟超市，刘思义就先回去了。进入房间刚打开灯，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刘思义猛然后退。他们的房间里……一片狼籍，原本收拾得很好的被褥乱糟糟的、枕头被扔在地上。零食看起来被偷吃过，留下了很多空袋子。窗帘的一角被恶作剧般的塞在茶杯里，写字台上的台灯也被推倒了，有气无力地瘫在桌上。刘思义触电般地想起宿舍规则第6条：如您发现房间出现任何出乎您意料的状况，请立刻前往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告知管理员。可李瑞还没回来，他还不知道这个情况。一秒的迟疑后，求生欲让他敏锐捕捉到了「立刻前往」这个信息，立刻抬脚走向尽头。「立刻前往」意味着发现情况就不能耽搁，所以他必须先去。而李瑞现在尚未发现情况，等回来后发现，也赶紧去找管理员就行。“笃笃笃。”刘思义敲开管理员的房门。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蓝色的工装，表无表情地问他：“有事？”“我们屋里被人翻了！”刘思义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到处都很乱，还被偷吃的零食！”“哦……”NPC显然对这种状况没什么意外，平静地点了点头，“那你跟我来吧。”刘思义后背紧绷，反复安慰自己「大佬说这条规则是真的」，才能让自己不发抖。他被带到了管理员隔壁的小屋，小屋里有个目测只有一米宽的单人床，还有个狭小的卫生间，管理员说：“今晚你就住在这里，明早7:00之前不要离开，也不要给其他人开门。”“好……”刘思义用力点头，还想问一下“我室友一会儿还有地方待吗？”管理员就已经反手关上了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完全没给他多提问多机会。算了……这是怪谈副本，搞不好就是随机抽选个倒霉蛋，李瑞一会儿回去就正常了。如果李瑞看到的也是一片狼籍，那管理员一定也能给他安排地方。规则怪谈是不能在玩家遵守规则的前提下让玩家死亡的。刘思义让自己镇静下来，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番。比起他们的正常宿舍，管理员提供的这间小卧室似乎安全系数更高，因为这间屋子只在门上有一个小小的方形玻璃，没有正式的窗户，从根源解决了被怪物破窗而入的风险，只要他锁好门应该就不会出事。刘思义于是反复检查了门上的锁，锁上后用力拉了几次，确认打不开，便躺到**，盖好被子，准备睡觉。“笃，笃。”没过太久，房门被敲响。刘思义不寒而栗，猛然睁眼。接着才意识到，这只是很正常的敲门声。他起身打开台灯，走到门前，从那块小方形玻璃上看到外面是李瑞。李瑞在跟他说什么，可那块玻璃也是厚实的防弹玻璃，非常有效地隔绝了李瑞的声音。刘思义指指耳朵，又摆摆手，告诉李瑞他听不见。接着做出了抬手写字的姿势，示意李瑞把要说的话写下来。李瑞点点头，去敲隔壁管理员的门。两分钟后折回来，将跟管理员要来的白纸按在门板上写了一会儿，然后按在玻璃上，给刘思义看。纸上写着：房间里不对劲，管理员让我跟你一起躲一夜。“哦！”刘思义恍然大悟，忙要开门，但手扣住门锁的一刹，他忽地顿住。他盯着门外的李瑞后退了半步，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点破绽，但外面的人怎么看都很正常。刘思义沉了沉，摇摇头，指指隔壁的管理员，又指指门锁。意思是管理员不让他开门。这回轮到李瑞摆手说听不见。刘思义皱眉，转身在屋里找了找，但没找到纸笔。李瑞看出了他要干什么，从下方的门缝顺进来一张纸，可笔无法从门缝递入，他就又指了指门，示意刘思义开门，让他把笔递进去，然后再关上门就好。——这个举动，让刘思义防心大增。这是个看似正常的建议，可其实存在极大的漏洞。他们之所以写字传话，是因为玻璃和门板隔音，更是因为无法开门。现在李瑞要求开门给他递笔，好像是在帮他，实则是在蛊惑他放弃防守。这很奇怪。况且规则既然要求他们发现异常来找管理员，管理员就应该有能力为每个遵守规则的玩家提供庇护，而不是在告诫他不要给其他人开门之后，又让其他人跟他躲在一起。刘思义看着李瑞的目光冷下去，不再做任何回应，转身回到**，关灯闭眼。门外的李瑞似乎愣了愣，接着便开始敲门，越敲越急，带着惊惧的意味。门板隔音再好，敲门声也是听得到的。刘思义怕自己动摇，翻身用被子蒙住脸，并隔着被子死死捂住耳朵。“啪——”玻璃碎裂的尖锐声音穿透隔音的门板，刺入刘思义耳中，好像楼道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接着，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李瑞的声音也在极度的惊恐中提高，隔着门也能听到他在喊：“来了……它来了！刘思义！快开门！快开门啊！！”“咚咚咚咚！”李瑞敲个不停。“快开门啊！刘思义！！”他喊得几乎破音。“嗵———嗵——”刘思义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这是明显不属于人类的脚步，震得地动山摇，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楼道里逼近。“刘思义！刘思义！！”李瑞的喊声愈发绝望，听起来歇斯底里。刘思义的思绪一次次动摇，一次次被自己死死按住。他觉得，他的分析没有错。而且规则既然要求他来找管理员寻求庇护，那么管理员对他提出的告诫，应该也不会是骗他的。所以存在问题的应该是外面的李瑞，李瑞在变着法地骗他开门，骗他掉入陷阱。可李瑞万一真的遇到危险了呢？刘思义狠狠摇头，打消这种会害死自己的愚蠢善心。“刘思义……啊！放开我！滚开！”外面的声音愈发混乱，呼喝声、摔打声交杂。“啊啊啊啊——”刘思义听到李瑞的惨叫，嚯地惊坐起身。透过那道方形小窗，刘思义看到楼道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啪！”李瑞沾满鲜血的脸一下子撞小窗上，吓了刘思义一跳。“放我进去……”李瑞气若游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思义，一口鲜血直喷到玻璃上，“放我进去！”刺目的鲜血激起物种本能的恐惧，搅得刘思义心乱如麻。他的思考能力在这一瞬完全卡壳，手不自觉地攥紧被子，随时都会掀开被子再度下床，却给李瑞开门。“刘思义……”李瑞的手拍击玻璃，在玻璃上留下道道血痕。不、不行……刘思义胸口起伏不止，盯着咫尺之遥的血腥，一遍遍跟自己说：不能开、不能开，不能……残存的丝缕理智只够他一遍遍对自己重复这句话，至于为什么不能，他已想不起来了。两人间宿舍里，王心冉充分发挥自己的学霸属性，将这一天多来分析出的线索汇总做了份笔记，然后将重点放在了晚上主动来找他们的小孩子身上。——因为他们屋里现在就有个戴粉色手环的小姑娘，这是她们目前最容易触发的危险。趁小姑娘去上卫生间，王心冉小声问叶汐：“你说小孩来房间的禁忌规则，背后是什么隐藏线索？”她说的禁忌规则一共3条，分别是：“2.当您的房间存在黄色/绿色/红色手环的孤儿时，请不要让粉色手环的孤儿进入您的房间；”“3.当您的房间存在粉色手环的孤儿时，请不要让蓝色手环的孤儿进入您的房间；”“4.黄色手环和红色手环的孤儿，不可以同时出现在您的房间。”王心冉觉得这应该不是随机的禁忌，背后应该是有逻辑的，因为这些小孩白天一起相处都很正常。叶汐闻言凝神：“我刚才也在想这个。”“如果按照正常思维考虑，我能想到的是当我们跟这些小孩单独相处的时候，更容易激发他们的嫉妒和比较。就像是……像是老师如果给全班孩子都发糖，那大家都觉得没什么，但如果只把几个小孩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哪怕每个人拿到的糖果数量一样，心里可能也会暗暗比较老师是不是更喜欢别人，或许无意中的一句话就能让小孩子在心里分出高低。”这个推测也符合总规则里那句——“孩子们的内心世界极为敏感，工作过程中情注意您的措辞和行为”。叶汐继续说：“如果这个基本逻辑没有错，那黄色/绿色/红色手环的孩子各有各的残疾，而粉色手环是健康小孩，所以他们可能嫉妒对方健康。”“粉色手环和蓝色手环都健康，可粉色手环是被父母主动遗弃，蓝色手环是因为父母双亡才成为孤儿，那么粉色手环或许会嫉妒蓝色手环曾经拥有过父母的爱。”“至于黄色手环和红色手环……”叶汐语中一顿，“一个身体残疾、一个精神障碍，但智力都正常。他们可能都会放大自己的缺陷，进而自卑地认为对方虽然也不够完美，但比起自己还是强了不少？”“有这个可能。”王心冉点点头。自卑成魔是很可怕的，不管是对成年人还是小孩子。“哗——”卫生间里响起马桶冲水的声响，两个人默契地停止交谈。两分钟后，粉色手环的小姑娘洗干净手，一边欢快地甩掉手上的水珠一边跑出来：“我好啦！”同一时间，房门敲响。叶汐打开门，外面是个戴着红色手环的小男孩。按照规则字面意义上的表述，当房间存在红色手环，就不要让粉色手环进入，是先红后粉才不安全，反过来似乎就没事。但如果她们刚才的分析说对的，反过来真的就没事吗？小房间里，刘思义强撑着心力忍到李瑞消失，又强撑到第二天早上7:00。7:00整的那一秒间，管理员替刘思义解决了是否能直接出去的纠结，他从外面直接用钥匙打开了门，推开房门打量刘思义两眼：“睡得好吗？”被恐惧折磨得一夜没睡得刘思义顶着一对熊猫眼：“……”管理员毫无感情地说着NPC固定台词：“可以走了。”“好。”刘思义撑起身往外走，强烈的疲惫感让他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走得脚下发软，脑子里也一片混沌。他没敢回自己的房间，只在门口悄悄探头看了一眼，见李瑞正在叠被子，转身就跑。现在的情况，他大致想到了三种可能。第一种，昨晚出现在他门外的根本不是李瑞，是怪谈怪物的变的，他没开门是正确的选择，现在房间里叠被子的李瑞没有问题；第二种，昨晚出现在他门外的就是李瑞，他也应该给李瑞开门，但因为他没开，李瑞被害，现在房间里那个是假的，或者是受了污染的；第三种，昨晚出现在他门外的就是李瑞，但那个时候的李瑞就已经受污染了，当时就在骗他，现在存在的李瑞也是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