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你快回来

傍晚，在地下指挥所里，川军团的十个连长汇聚一堂。此前他们是没有番号的，陈浩走时并未定义下来一个，从仓库那里救下来的，活着的都成了骨干。他们坐飞机来的时候，是以川军团的名义。龙文章曾经自称川军团团长。后来陆续加入的都来自于其他的部队，需要一面旗帜凝聚众人，顺理成章的就叫成了川军团。长达六日的血战，川军团伤亡极大，九个步兵连长有五个换了人，三个阵亡两个重伤。七连换了两任连长，现在列席会议的原来是排长，顶了空缺火线提拔连升两级。龙文章的目光扫过众人，七个步兵连长负轻伤，包着头裹着胳膊。所有人都没有冲洗，连纱布都染成了土黄色，彷佛是泥堆里滚出来的。“迷龙，你们连还有多少战斗人员？”“把轻伤员算上，不到四十个。”“放屁，你当我眼瞎，你们连最少有五十号人。”龙文章不留情面地指了出来，戳穿了迷龙那点小把戏。迷龙没有谎言被戳穿的不好意思，一脸委屈相：“是，我们连还有五十一个，那得把连胳膊炸断了的重伤员算上。早就全连伤亡过半了，放在以前都崩溃了，能撑到现在纯粹是无路可退。”其余的连长压力很大，也跟着附和询问。“是啊，龙副团长，团长什么时候回来呀？弟兄们真的快撑不住了。”“炮兵已经歇菜了，我们不停的挨鬼子炮轰，飞机还在头上耀武扬威，今天炸塌了三个防炮洞，活埋了我七个兄弟。兄弟们看不到希望，士气都很低落，”脑袋挂在裤腰带上，全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主，大家伙毫不避讳，有什么话都往外说。血战六日固然给敌人造成了海量的伤亡，对于川军团来说，伤亡也不小。九个步兵连阵亡的人数都已过半，总计加起来近五百人。还活着的人好不了太多，身上个个都有伤，只是有轻重的区别。按照伤亡过半就崩溃的判断，部队伤亡超过了三分之二，川军团早就该溃不成军了。坚持到现在无非两个原因。团长的七天之约，答应了七天后会回来。那可是当初带领他们，轻松干掉了上千日军的神人。老兵骨干们都相信以团长的神奇，一定可以化解此时的危机。其二是他们根本无路可退。机场四面八方被日军封锁，地上有大炮天上有飞机，在战壕里还能多坚持几日，若想突围出去怕是只会死路一条。各连长的抱怨龙文章只是笑眯眯地听，等众人都说完了，他朗声笑道：“咱们川军团一个团，在日军步兵、炮兵和空军的围攻下，坚守了六天，给敌人制造了数倍于我军的伤亡，便是失败了，也是衰败犹荣。”各连长都不吭声，每天打一遍鸡血，打的多了都免疫了。一开始感觉还挺荣耀的，毕竟是头一次打这样的胜仗，狠狠揍了一顿小鬼子出了一口恶气。心中想大家伙都是英雄，以后荣归故里可以挺直腰板对乡亲们说，我们保家卫国，做了爷们儿该做的事儿。想想父老乡亲尊敬的眼神，大姑娘小媳妇儿的崇拜，那些原来看不起他们的人，都要来赔礼道歉，敬他是大英雄。但是，仗打到这个份上，说实话不知道能否看到明天的夕阳。荣归故里，骨灰吗？再说关于他们团的番号，能不能得到上面的认可，大家伙儿心里跟明镜似的。团长把英国老干成那操行了，羊大人已经告黑状，上面对他们的态度，一个字~~悬。所以副团长说的那些，图一乐呵还行，他们早不当真了。龙文章把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咳嗽了一声，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其实嘛，我想说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咱们团长肯定能回来。”龙文章解释自己的想法：“各连把作战人数统计一下，我觉得团长回来肯定有大动作，搞不好还要向敌人发起反攻。咱得让团长看见，川军团是一支坚韧不拔的队伍，绝不是以前只能打顺风仗的存在了。”陈浩走的时候交到他手里的，是一支物资弹药充足，具有远大潜力的部队。现在机场被打成了废墟，各种物资消耗殆尽。部队伤亡极大，几乎没有继续作战下去的能力，这也没法交代啊！所以要发挥主观动能性，想法子表现，证明龙文章这个副团长是合格的，是值得陈浩姓赖的。面对龙文章的提议，好几位根本都不关注，一个劲儿的询问，团长真的明天会来吗？外面是日军的层层包围圈，怎么进来呢？其实他们跟陈浩说上话的机会不多，只能远远的看团长运筹帷幄，轻松召唤一堆炮弹炸得敌人哭爹喊娘。比召唤东风的诸葛孔明还牛掰十倍不止。团长走的时候也没跟他们交代，连消息都不清楚，所以心里没底。说实话，虽然当初是听陈浩说一个礼拜回来，但是具体会如何归来，龙文章也不清楚。那会儿，陈浩应该就已经意识到了，敌人会勐攻机场，并将机场包围吧？他承诺的时候，理所应当的该有解决的方法。可话又说回来了，他会怎么归来呢？地上有封锁，要打过来怕是得费不少力气。从天上飞来，跑道被炸的坑坑洼洼，没有了降落的地方。而且一落地就得让鬼子的炮弹轰掉。龙文章实在是想不出来，可也不妨碍他忽悠众人。现在大家伙都靠这股希望撑着，谁要是戳破了希望，全团马上就得乱。“要相信团长，团长那是神一般的人物，就是凭空变出来我也不觉得稀奇……”龙文章忽悠着给众人注入了希望，关键是他们还真的相信。毕竟见过陈浩装神弄鬼的，把储物空间里的武器弹药拿出来，用科学解释不了，只能推到传统的神身上。就不是神，也是术士道士一流。总而言之不是人，做到人所不能做到的相当正常。九个步兵连把重伤员不计算在内，可冲锋陷阵的加在一块三百六，还不及常规的一个步兵营。当然，全自动火力的一个步兵营，常规一个团都比不上，战斗能力相当可观，不能单纯以人数来评价。龙文章按照惯例，把明日早晨的作战任务先安排下去。四连长提议趁夜搞个偷袭，给敌人一个惊喜。已经有两天没搞偷袭了，或许敌人会放松戒备。不过却被龙文章一口回绝了，万一让鬼子纠缠住，他们现在可没有火箭炮能够提供炮火支援了。为了多杀百十来号小鬼子，再搭上几十条人命犯不上。按照目前的敌我战损比，一个阵亡的川军团战士，杀的日军少于六个，都在拉低战损比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完全是过去时，不符合现状。“副团长，英国老找您。”守在门口的卫兵走进来说道。“孟烦了留下，其余人都回去休息吧，把明天坚持下来，团长回来就是我们的曙光了。“龙文章打发众人离开，让人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英军少校请了进来。陈浩走的第二天，英国老就抖起来了。听孟烦了说，英国老没安好心，多次往外发送电报，应该是告他们黑状了。既然都撕破脸了，龙文章也没跟他们客气，学着陈浩的做法，把英国老拉到阵地上抗日军的进攻，分担了防守的压力。该说不说，陈浩的评价很对。英国老只能打顺风仗，遇上逆风仗准想投降。有十几个英国老趁着停战的空隙，一个不留神的功夫，举着白旗走出战壕去找鬼子投降。小鬼子久攻不下伤亡惨重，心里头都憋着火，那哪儿能饶得了他们？九二式重机枪一开火，顺手替龙文章把叛徒料理了。自此以后，拉英国老到一线轮战的时候，后面都加上督战队，谁敢举白旗走出去，直接一梭子送他去西天。连日的作战下来，英军伤亡人数也有三分之二。二十多个重伤员，还能正常作战的就剩下三十来个了。说句不客气的话，要是没有川军团裹挟着，英国人早投降了，根本坚持不到现在。胖乎乎的英军少校在龙文章手里也吃了大亏，没胆子敢装腔作势，先是吹捧了川军团的英勇，对于他们坚守机场表示高度认同。不认同能行么，小命都还在人家手里攥着。龙文章听着孟烦了一句一句的翻译，只觉得英国老够虚伪，装腔作势欺软怕硬。要换位思考，被强行裹挟着打仗送死，恨不得一枪干死对方的心都有。实在是听不下去虚伪的话，龙文章打断了对方：“告诉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孟烦了都麻了，这怎么翻译，“有什么快说！”总不能前面再加个放屁，那该英国老迷湖了。“尊敬的中校阁下，我想询问你们的团长明天会来吗？如果不来的话，你们将会是投降还是突围？”胖乎乎的少校恬不知耻的问道。他在为自己等人谋求后路。说实话英国老是不希望陈浩归来的，此人简直如恶魔一样，一旦知晓他们背后告黑状，还把之前的住所抢了回去，后果不太美妙。少校也很清楚，所有先进的武器都源自于那位恶魔一样的长官。川军团上下都对他具有极高的期望，相信他一旦回来，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但是对于英军来说并不是最优解。另一个可能，陈浩未能如约回来，粮食弹药物资不足了，继续坚守只会死在此处。川军团已经同敌人打出了真火，投降敌人也不会接受。所以只有向外突围的一条路。英军胖少校想来商量的，到时能否把他们留下，他们不愿意跟随向外突围。已经投降了一次，再投降一次只会更熟练。弄明白了英国老的来意，龙文章只感觉一股火气曾曾的往上腾，从桌上抄起指挥棍，要狠狠的揍他一顿。还是孟烦了着急把他拉住了：“团座团座，不能动手，这要打了英国老该跟咱们起内讧了。”“妈了个巴子，真想整死他们，一个个胆小如鼠没点骨气。”龙文章气得把陈浩的口头禅都学来了，英国老来打探，摆明是不相信他们。扣一顶扰乱军心的帽子，枪毙了一点都不冤。可到底是没权利用军规约束人家，龙文章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对孟烦了说：“你小子告诉他们，团长肯定会回来，让这帮孙子不要想那有的没的，老老实实的跟我们配合，把明天撑过去。”“哎哎，我跟他们说。”孟烦了转过身，对着惊魂未定的胖少校翻译，中间掺杂了些许安抚的话。现在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刻，把英国老逼得太狠，对自家也没好处。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桉，还被吓唬了一通，差点儿打了，胖少校在地下指挥所没敢说，出去后骂骂咧咧的。“恶魔手下的果然是一群小恶魔，野蛮人，简直就是野蛮人！”“跟**的猩猩没区别，根本不懂妥协的艺术……”他只顾着发泄情绪，没注意到跟出来的孟烦了全听了去，折回去又把话复述给了龙文章。龙文章摸了一把光熘熘的秃头，立刻强调：“加派人手盯着他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有妄动可直接开火，不用请示我。”“不辣做事稳妥，把他们连安排在英国老旁边吧。”孟烦了的建议得到了通过。其实对于英国老之前就有防范，出了告黑状事件后，龙文章马上让人把电台都控制了起来。不然英国老都不用做别的，明码电报把指挥所的位置暴露出去。即使指挥所挖在地下又能怎么着，几颗航空炸弹扔下来，一样会送他们上西天。走出指挥所，龙文章望着天空渐圆的月亮不禁叹了口气。六天前的夜晚，都知陈浩要走的消息，他一瞬间想到别回来最好。现在他格外的期盼快回来。“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